标题: 你输光了吗,是的话就可以静心的看戒赌中心了,推荐一本小说(底牌) [打印本页] 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26 标题: 你输光了吗,是的话就可以静心的看戒赌中心了,推荐一本小说(底牌) 正文 第一章 通宵(上)4 \0 C$ x. I+ P( u2 G
作者:阿梅天已经快要亮了。6 P: d9 f A, P; g* S6 u0 C& F( f# q
当然,不仅仅是葡京DC,在澳门的任何一家DC,你都不可能看到门外的天色。这是一个又一个被钢筋水泥包裹得严严实实、永远只能依靠灯光照明,和外面截然不同的世界。而且,在这里的任何一面墙壁上,你都找不到一种叫做挂钟的东西。! w; E$ d6 O. A
是的,这是一个不能确定时间的世界,而无时无刻都弥漫在DC里的烟雾,让这个世界和处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显得更为混沌。# j/ X& _1 H5 [6 [. y
但这不要紧,我还有手表。 s( R0 K0 o# G) s* g
趁着发牌员还在洗牌,我低头看表,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六点半。 ! e4 d+ J% N' [0 Q 我是前一天晚上八点钟左右走进葡京DC的。也就是说,我在这张牌桌,已经坐了十个半小时。- L# ]8 m" R! i- b- j( U
这张牌桌玩的是无上限的德州扑克游戏。这是扑克游戏里的凯迪拉克,在DC外很难看到。比较简单的介绍是:庄家的位置按顺时针转动,庄家下手的两个人分别担任小盲注和大盲注的责任(盲注就像是梭哈游戏前所有人都要丢的底注),发牌员会给每个人发两张底牌,所有玩家按顺序叫注——下注,跟注,加注,让牌或者弃牌;在这一轮叫注完成后,发牌员会发下三张公共牌,这叫做翻牌;又是一轮叫注结束后,发下第四张公共牌,这叫做转牌;再一轮叫注;最后是第五张公共牌,这叫做河牌。胜负在河牌出现的时候就决定了,但大家依然还有一轮叫注的机会。再之后,所有参与到最后的人用手里的两张底牌,加上五张公共牌,选出最大的一手五张牌来比拼胜负。% {( E* X' l9 |) x
再没有任何一种扑克游戏比这风险更大了,你必须谨慎对待每一把牌,因为任何一个不经意间造成的错误,都可能让你倾家荡产。很多职业牌手根本不敢碰这种游戏,他们的心理和口袋里的钞票,都承担不起这种大起大落。但还是有很多人坚持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扑克游戏。在拉斯维加斯,最顶尖的那些扑克鲨鱼玩的就是这种游戏,他们玩4000/8000美元的盲注,不断吞噬鱼儿们的筹码,这些鱼儿通常是花钱买感觉的富商、银行家、好来坞影星、毒品贩子……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筹码在牌桌上被大家推来推去,一把牌通常只有三到五分钟的时间。是的,五分钟,只要五分钟的时间,一把牌就可以造就一个新的千万富翁,或者让一个五分钟前的千万富翁破产。& n8 b8 W8 a/ L7 e2 ?
扑克游戏里最受人尊敬的赌王,拿过十条WSOP(世界扑克大赛,在扑克游戏界的地位相当于奥运会和世界杯)金手链的道尔-布朗森曾经说过:这是勇者的游戏,只有真正的勇者才能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和尊重。那些没有勇气的人,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掏空他们的口袋,他们用这些钱换回牌桌上那些人的嘲笑,他们会对他说,我们喜欢你的钱。 1 G4 x% T l/ }# I2 P0 b 当然,澳门不是拉斯维加斯。葡京DC提供的最大牌桌是100/200港币的盲注,如果不算上DC的VIP贵宾房,还有那些富豪们的私人会所或者俱乐部;这个数字也是整个澳门最大的盲注牌桌。每个人在上桌前都必须也只能带入两万港币的筹码,如果你输光了,还可以再补充,但每一次的补充都不能超过这个数字。+ R4 O6 b, U( H5 p: h# D2 ^
而这十个半小时的战斗,总的来说还是很成功的。现在,我面前的筹码数量在牌桌上第二多,大约有八万多一点的样子。换成往常,我会很满意这样的成绩,并且及时的抽身退出,但是今天不行。 5 A! C# I! L$ u1 A: C5 A% z 今天,我还必须继续战斗,而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C* K' b1 L9 [" o+ e5 e) I
我还有三个半小时的时间,在十点钟之前,我必须赢到十五万。如果我做不到的话,我不知道阿刀的那帮手下会怎样处置我,或者,我应该说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我。 : f" I1 t' i5 J3 Z( Z1 ~% Y) |- q9 w 阿刀是葡京DC里最大的吸血鬼,有几百个叠码仔在为他做事。他的心狠手辣在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是我能够惹得起的人。 7 l% u6 V4 W J0 n: }- j 盲注扔到牌桌上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发牌员开始发牌。 / Z& J; N% F' |; k5 g' p 已经整整一个通宵了。这张牌桌来过很多人,离开的时候,他们中的大部分没有带走一个筹码,但也有几个幸运儿赢到很多,心满意足的走掉——现在桌边只剩下四个人。 . E8 H/ q0 W- ~, G: ^# v/ o0 D 其他两个人都只剩下几千筹码,他们不能对我造成任何威胁,但对我也没有多少吸引力。我的注意力大部分时间放在我对面的那条鱼儿身上,他刚刚很幸运的击中20%的机率,重创了我一把。1 ?' y' W B9 w2 Y+ u" G, P# S
那把牌,我发到一对红色的Q,而他有两张黑桃数字牌,我下注800港币,他跟注;发牌员发下前三张牌,其中的方块3和红心6对我们都没有任何用处,还有一张牌是黑桃J。我的手里有最大的对子,这样的牌我不喜欢慢慢玩,于是我下注3000港币,他略微思索后决定再次跟注;转牌是一张小黑桃;现在我有最大的牌,而他必须在最后的河牌里击中一张黑桃才能凑成同花赢我,这只有20%的机会。9 Q4 w2 H4 k* ]9 L8 ?6 z( P
是的,这很容易计算,我的手里有两张牌,而他也一样,下面已经翻出了四张公共牌,这样发牌员的手里就还有44张牌(52-8),我们的手里总共只有4张黑桃,那么还有9张黑桃在外面(13-4),河牌如果是黑桃,他就赢,反之无论任何牌他都会输掉,所以他的胜率是9/44,略大于20%。 % h: w0 k9 _$ e2 Q% E/ M 我们已经在这张牌桌上对抗了大半晚的时间,他的一切行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是一条不折不扣的鱼儿,像这种抽牌(同花或者顺子还差一张就成功的情况叫做抽牌),他会下一个重注以求吓跑对方,没错,在我让牌后,他微笑着下注15000港币,而我拥有80%的优势,当然没有理由不跟注,接下来……河牌翻出了黑桃A。 " m1 b! d3 C# G5 c" Z 我让牌,我知道我已经被击败了。他继续下注30000港币,我摇了摇头,扔掉手里的对Q,对他说:“这把牌是你的。” , ~ [4 Y/ U8 ~' j 我冷冷的看着他狂笑起来,他翻出手里的两张黑桃,喋喋不休的吹嘘他的牌技——事实上任何一个稍微会玩点牌的人,都不可能像他那样叫注——最后,他用胳膊把牌桌上的筹码全部扫了过去。 ( U4 H& x# v5 {/ \! y 是的,他的牌技很烂,任何一个鲨鱼都会很喜欢这条鱼儿,我也不例外——但我不得不承认,这条鱼儿今晚的运气真的是没得说。他总是错误的下注,然后在河牌里击中他要的牌,无论是30%的机率,20%的机率,甚至10%的机率……我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和我们浪费时间,他应该去玩21点,我确信他可以把所有的筹码全部押进去,然后在拿到两张花牌的时候,还可以再要一张,而且我可以肯定那张牌一定会是给他凑成21点的A。这种翻倍筹码的方式怎么也比玩德州扑克来得更快一些。7 |) s4 j$ v/ y( ^/ A
这把牌我输了将近一万九,更让我保持了一个通宵的筹码优势荡然无存,但我还是很有信心,我相信自己的技巧,我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他会带着这些筹码离开牌桌。只要他继续留下来,我知道自己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拿走他所有的筹码。, @& y! q. j3 J( G
不过……该死的,我只剩下三个半小时的时间了;而这条鱼儿随时可能会离开牌桌。 ( K& {8 y+ o' w) f+ w) h 我看了看发下来的底牌,又是一对红色的Q,和上把牌一模一样。4 O. S' @( M' S; f) G/ l# _1 |
这把牌我处在庄家位置,这是一个很好的位置,我可以在所有人行动之后再做决定。而那条鱼儿是大盲注,牌桌上那两个100港币的筹码就是他扔的。 $ W8 S* z, k0 \5 `" F! X 因为盲注也算是一次下注,所以这一轮从他下手那家开始。那个人弃牌,我加注到500港币,之所以不断的变幻下注数量,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通过观察我下注数量的方式,总结出规律,进而看穿我的底牌。小盲注弃牌,而那条鱼儿看着我的脸,对我说:“我知道你的牌不错,但我的运气比你的牌更好,我跟。” 9 G& [& r& F' d8 z& a 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他如果有一对A或者一对K会再次加注,而现在他只是跟注,这证明他手里并没有什么牌,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我这么便宜的扫走盲注而已。我想,他应该是两张中等的同花牌,或者两张中等的连续牌,也许,两者都是。* L" s( b9 x7 A
发牌员销掉一张牌,发下翻牌——黑桃Q,方块J,草花10。7 R+ S( c2 o5 L2 P
他看着我的脸,然后笑着问我:“你有AK么?” . A4 U& Q8 V F 我很诚实的回答他:“没有。”8 X& V" e" p7 h9 b8 v
“可是我有。”伴随着这句话,他推出了5000港币的筹码。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27
正文 第一章 通宵(下) 9 h' j6 r! ~- t2 V! N7 q# \% X) l # k# }7 I* ^3 Z2 s' Z7 S 作者:阿梅任何人都不会把牌桌上对手的话当真,但这种没有营养的对白却不断的出现在每一张牌桌上。我没有立即跟注,而是注视着他的脸,希望能够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o8 b/ U3 e% X5 m+ Q" v
3 I( B8 e1 U0 P- F; b! q+ i 他不可能有AK,如果他有AK这样的大牌,同样会在翻牌前加注。这把牌没有明显的同花可能,但我确信他有一张9,也许是910,也许是89,他在做一个两头顺子的抽牌,或者他已经拿到顺子了?只有在他的底牌是89时,我才处于劣势,不管怎么说,我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扔掉我的三条Q;但我也不想发起什么行动,以免正好撞上他的顺子,于是我只是静静的跟注。 " A T1 c3 y0 p5 B9 F+ }# A3 \! D9 ~* y4 L
发牌员又销掉一张牌,发下转牌——方块10。 $ ]2 B, E7 R& T2 O: P* c7 \. c- X0 ~3 g
他再次推出15000港币的筹码,如果他没有这样下注,我还会在89和910之间猜测。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他是什么牌了,他手里有两张方块,而且是方块8和方块9,这让他起手就凑成顺子。是的,在他看来,他的牌还有很大的机会,即便我手里真的拿到AK,也还有九张方块可以让他凑成同花,甚至还有两张牌可以给他同花顺。( w6 j" ]% E, z
# X5 q) r" U( q, i8 q/ L N
但他并不知道,这张10给了我一个三条Q带对10的葫芦,葫芦是同花顺和四条之外最大的牌,而且方块Q在我的手上,实际上他只有一张牌的机会。现在我想的只是怎样技巧性的把他所有的筹码都套进来,无论他手里的顺子,或者可能的同花,都干不过我的葫芦,我知道我可以拿走他的所有筹码,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1 D! T7 p, E: ?
0 ], n" b* [. B2 w7 S5 q7 \: ?
但我还是装做思考了一会儿,这是一种示弱的表现。我必须用一切方法暗示他,我并没有拿到什么牌;只有这样,他才会钻进我精心设计的圈套里。. ~4 Z9 x, C5 {. ~3 q& X+ w( q
, l" N) @# W2 k" j1 W 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看着另一张牌桌上的她。# `/ [' m/ ^$ f0 G" e7 A
% R' E1 r: m1 T6 k* p 她叫杜芳湖,年纪比我大上两三岁的样子,长相和身材都很普通,但却是我在这个DC里所见过的最好的鲨鱼之一,她今晚的收获非常丰富,桌面上的筹码已经堆得很高。她穿着一套很合身的职业套装,我知道,在那身衣服的某一个口袋里,有我给她打的一张两万港币的欠条。" n% A6 M5 Z! T$ G+ I
* o1 W5 _3 M9 O# R9 ` 想到这张欠条,我觉得肋骨和背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前一个晚上,我被阿刀的手下在DC后面的小巷子里很“温柔”的教训了一顿。他们拿走我身上所有的钱,并且要求我在第二天的十点钟之前还清剩下的十五万——这笔钱并不是我借的,但借据上白纸黑字签着我的名字,甚至他们的手里还有我的身份证复印件。8 q4 h: ]- ~: ~
0 P; l- a, r/ A( y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杜芳湖出现了,她没有问我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而是问我要不要上桌必需的赌金,并且借给了我两万港币。我知道她已经关注我很久了,我也同样一直在关注她,这是鲨鱼之间的默契,DC里所有配得上鲨鱼这个称号的人都会有这种默契,我们记得所有经常出入这个DC的鲨鱼,他们的面孔,他们的名字,他们的风格……但我们从来不和自己人交手,我们努力规避着正面的交锋,我们总是分散在各个牌桌上,把那些周末来休闲或者度假的鱼儿们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 . }6 v; R5 ?& b" E! I* o8 j . z" r, w) f* [; Q, Z+ B 但不能不说,她是一个好人。我们这群人都是孤独的鲨鱼,你很少会看到,有哪一条鲨鱼会关心另一条鲨鱼的生死。$ q- \3 G4 [9 u* _* N
' ^% f, H5 w% q7 F- Y
何况,在此之前,我甚至和她连个招呼也没有打过。5 p e4 L( E ?6 l) y
+ f# } _% v+ s
发牌员提醒我,九十秒钟的时限已经快到了,我必须马上做出决定,跟注,弃牌,或者加注。 5 T, ~' J( [- l& y* T; A1 u9 |' \6 X7 N" e5 j# |9 w/ s
我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我数出三叠筹码,每一叠筹码是20枚,每一枚是500港币,我把这些筹码推到牌桌中心,我的手故意有些颤抖,我知道,看上去这样的行动很像是有些什么牌,但却算不上很大,想通过偷鸡这种方式拿下彩池的样子。 6 E+ f5 K/ @" f" V) u; I4 g0 L & Y( F3 D5 f$ i4 Z8 Q9 e 那条鱼儿似乎没有想过会遇上这么强烈的抵抗,他重新审视自己的牌,然后凝神注视着我的脸。十秒钟后,他深呼吸了一次,然后扭头问发牌员:“他还有多少筹码?” & m" X/ o$ Y) M2 s v$ m% y l8 F: E0 N4 \& M
发牌员清点了一下我面前的筹码堆:“他还有46700港币,先生。” . {' W2 _4 \, D3 P. @* |1 t; E Z) s9 Z+ G6 t
那条鱼儿又深呼吸一次,我知道我之前造成的假象成功了。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也是我想要他做出来的——% V/ Y5 T' M _2 S# v& O
3 q/ }; l$ F1 Y2 r4 G' O4 i7 i) r 他把所有的筹码都推了进来。并且嘴里嘟哝着:“我不相信你的手里有10。” : q" C) W4 N7 ], S # A3 u* E: C ?. O0 A1 d 我要求暂停,我知道我会跟着全下,但我需要让自己喘口气。, U- ]5 t, q$ F+ Q* N0 z
7 b W9 i2 A/ G% ^9 ~
道尔-布朗森还说过,无上限德州扑克的关键,就是一次又一次逼迫对手全下自己的筹码。如果我的牌稍微差一些的话,比方说我的底牌是A10(这样我是三条10),或者AQ(这样我是最大的两对并且有最大的边牌),我都很有可能被他吓住然后弃牌——这样我的八万筹码就只剩下了四万多一些,然后我要用这四万在三个半小时内赢到十万……现在是凌晨六点半,鱼儿们不是还没有起床,就是刚刚上床睡觉,那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z/ K( [, B$ L2 s+ B! g5 A( T* [) D
我又看向杜芳湖那边,她刚刚赢了一把大牌,沙哑的笑声传到了我们这一桌。我看到她的那张牌桌边站起一个人,接着是另一个人,他们的面前空空如也,一分钟前还属于他们的筹码,现在正在杜芳湖灵巧的手指下被装进筹码盒。9 l( v3 p' j# U$ \( E
! k8 O2 w6 O, d1 }6 h k$ |" m0 J$ K
那是属于她的筹码盒。' i( x4 p; D9 C1 E& ^
* I: J' i2 x' M: h* T
杜芳湖那一桌只剩下三个人了,而另外两位显然没有再玩下去的想法,他们分别站了起来,和杜芳湖握手,说一些恭维的话。然后他们带着剩下不多的筹码,走到我和那条鱼儿的身边——这里不是VIP贵宾房,十万以上的彩池也并不常见。 + y& E T$ o/ ?6 l/ P. K- {# l$ H1 |' ^3 \# \, e7 [& J3 r9 Z
杜芳湖也在整理好筹码后,端着整整六盒的筹码走了过来。5 R ?2 @6 u: b% a
5 S: o: R6 b4 g/ ] z 她这一晚收获颇丰,这六盒筹码大约有十来万的样子。也许这些钱在很多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但是……有一条谚语是所有鲨鱼都牢记在心的:你只能剥一只羊的皮一次,但你却可以剪它很多次毛。* ]% p" H! c. e
8 V0 l: A9 i, h# G 她走到了我的身后,用沙哑得甚至有些刺耳的声音问我:“你似乎遇上了一些麻烦?” + s8 M/ n& R) \; N& t ~8 \. j4 m2 a3 w+ _
我们这一类人的声音通常都不会太好听,那是因为我们经常长时间的熬夜,不断抽烟和饮用咖啡之类的刺激性饮料用来提神的缘故。事实上,我也不例外。' D% y2 b. ^& J- y% ]0 C/ z
" u1 w/ U) g1 N) x
我侧过头看着她的脸,微笑着回答:“是的,一些小麻烦,我有一把不错的牌,但是他在逼我全下。”3 H) Z; `/ G4 ^# |7 k6 P# \6 y
, V: d4 F! I; U3 z7 J5 A; Q
“那你打算怎么办?” ! u- V% U, [* _. Y; Z3 c. \ + @1 g- Z% e: k/ |7 q “全下,当然是全下。”然后我转过头对发牌员说,“我也全下。” E7 S0 s+ d a; Z! x* L0 m+ e E& T: n* [6 D% t
那条鱼儿带着很自信的傲慢翻出了手里的方块8和方块9:“我是顺子,我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让大家相信我只有在抽牌的时候才会下重注,而现在,回报的时间到了。我知道你没有AK,也没有10,我猜你是AQ之类的牌,不过即便你有10,你也没我大。” ( V( p" T7 j4 M- d ! F" q9 G% G5 \$ _, U9 Z “是的,我没有10。”我迅速的翻出我手里的一对Q,“但我是葫芦。” ; A m2 M8 y5 B& W0 C6 r4 X 8 k, V; c0 ^& l; X; N C5 S) @ “噢,我的天。”看清楚了我的牌后,他怪叫一声,然后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5 w6 ?9 }3 ]& B 5 M8 h5 O, C) V6 e! e6 b0 L 与此同时,杜芳湖也笑了起来,她俯下身子,在我的耳边轻声说:“干得漂亮。” # k* i& R8 r+ R! Y* | ; Q! T7 V/ W2 Q# x# Z& k+ G' ^7 X 我的耳根感觉到一股温暖而潮湿的气流。我转过头,和她对视一笑,我突然发现,她的笑容其实也很妩媚和……诱人。8 F( b# ?3 r! ^% V1 g
3 ~2 V3 x9 J/ n3 k% L
发牌员右手握成拳头,锤了锤桌子,然后销掉一张牌,再翻出河牌——/ ^7 c/ d6 N7 x! L: l
. J1 ]: t: N6 b6 Q. n- I
我从来不知道,扑克牌里的方块7会如此刺眼,是的,现在轮到我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上,而在那一瞬间,那条鱼儿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一边挥舞着他的拳头,一边急速的走动着,他大喊大叫着:“漂亮,太漂亮了!干得好,我知道我的运气比你的牌要好!” & a e5 E% a( h* G7 X 3 r! G6 E6 p6 y 牌桌边的人开始议论起他的好运气,我们牌桌上的那两个,杜芳湖牌桌上的那两个……他们大声的惊叹着,而这又引来了更多的旁观者;我从来没有在凌晨六点半的时候,见过DC的哪一张牌桌边聚集起这么多的人,大家把我们这张牌桌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谈论着一张价值十六万港币的方块7。0 N) E8 |; B) h9 n
* |6 ?1 t9 T/ ` 而我,在这场闹剧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4 _4 J! b. ~- N' ~ - x: H# c* D: N2 m7 v! I/ U6 | 是的,那条鱼儿击中了剩下44张牌里唯一的机会。这个机率比2%要大,但比3%要小。而我,则在拥有98%的优势下,输掉了这一把牌……" o* P( s: y# w& i2 t. b ~; l( X
$ ~0 ~; Y# t2 Y6 I: v% D
也输掉了……一切。, A% e& _; B, H# y1 x
N1 i# v4 F) J) n, H# X1 ?4 Q( ^( n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样走出DC大门的,但是我看到……天已经亮了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27
正文 第二章 明日话今天8 O/ C+ A, A3 H' v( ^+ ]
) K) g4 c8 k0 |9 C- N4 A! l& q 作者:阿梅这把牌彻底的摧毁了我的一切意志。我走出DC,像具行尸走肉般,茫然的踉跄在葡京路大街上。我觉得窒息,窒息到没法呼吸,于是我松开领带,并且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 H3 J% f, y% b% S) | ) O, e0 N9 S; G) A, m 一些穿着绿色马甲的清洁工正在清扫着大街,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在澳门,像我这种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输得精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已经丝毫引不起他们的同情、怜悯、叹惜、以及任何诸如此类的人类情感;甚至根本不值得他们把专注的眼神从扫把上移开。 % d, k# {( n8 D. Z+ y: O4 c- ?4 n$ Q6 k/ `7 [+ q& a) l
初夏的凌晨还是很冷的,一阵潮湿且带着盐味的海风从我敞开的领口灌了下去,这让我有些清醒。身后似乎有人在叫我,但我还是一直走着。是的,澳门是一个很小的地方,从葡京DC走到海边,也不过只需要十来分钟的样子。 3 M/ |/ L2 B8 A , s3 ]; p1 f6 D4 o5 N 而到了海边……我就解脱了,那是最彻底的解脱。在澳门,很多输得倾家荡产的人都是这样解脱的。只需要纵身一跳,他们就可以再也不必想尽一切方法去拼命筹钱、再也不必面对家里的妻儿老小那一张张无助哭泣的脸、再也不必背负可以令任何人崩溃的心理压力和负罪感、再也不必提心吊胆的看着每一张发出来的牌、再也不必惧怕那些叠码仔的威胁……而我,也一样。 : G- Z2 ^ }# K8 w+ e5 R' d3 y) x& k1 |( v
我就这样走着,走着……直到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肩头,才被迫停了下来。) A2 |# h; I% ?5 w, q2 m; a, E
( m# s! a( ?) G" T 我转过头,看到的,是杜芳湖那张平淡无奇的脸。 ) q# `" m* ?, v& @- }7 \, m; T, c' H" h
“你……是要回香港吗?”她问我。 $ m( T; @* J) m: V $ a- d5 r9 S3 m+ H" P, \ 我知道她也是香港人。在这一天之前,我和她还同过几次船——我指的是香港到澳门,或者澳门到香港那种每半个小时就发一班的船。事实上,很多鲨鱼平常都有自己的工作,只是周末才出入于澳门的各家DC,我和绝大多数鲨鱼们都同过船。 8 P. r# \) d P' |* n* W! W+ w5 `1 z2 l
任何鲨鱼都拥有或强或弱的、看穿别人内心世界的能力,她也不例外。因此,我不敢直面她的眼睛,于是我低下了头:“不,我哪儿也不去。” / z, y" F; P; o M3 x 4 e' P3 i# N9 V; `7 {$ o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用力把我往回拉,她一直说着话,分散我的注意力,这也是她和大多数鲨鱼在牌桌上常用的伎俩:“好吧,你哪儿也不去,那么我们现在去吃些东西,再好好的睡上一觉。熬夜是一件很伤神的事情,我已经很累了,而你也一样……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差,可每个玩牌的人都有输的一天,没人能一直赢,道尔-布朗森不能,斯杜-恩戈不能,你也不能。但是,不管怎么说,生活还要继续,这个周末才过了一半,今天晚上你还有机会,我相信你能赢回来……”6 B5 p" u2 l. O
& o# \ Y1 b3 C* A8 t6 I 我就这样身不由己的被她拉着往回走,直到再度看到葡京DC那熟悉的大门,她还是在不停的说着:“还好,我身上还有好几张葡京免费房间的优惠卷,让我们开间房,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当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可以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我知道你输光了本钱,但你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有一些,我不急着用钱,所以你也不用急着还我,我可以一直等到你赢钱……”" V" c5 v5 l1 U3 @" n: ?1 F0 j7 f
1 |6 E/ u( q3 F! B9 S& I
就在即将踏入葡京DC的那一刻,我终于鼓足勇气,打断了她:“不用了。” ' s& e) R3 p3 ]. I8 A4 S9 R: h , A. u+ J1 u4 g# [5 ]+ ~ 我甩开她的手,但她只是愣了很短的时间,马上就重又拉住我。她的脸上带着丝丝愠意,语气也没有了刚才的平静和温柔。6 ~; F& g% D! }) t& X; A
: i: h, s+ }& a$ k6 I% b
“阿新,我不想在大街上和你拉拉扯扯。但是不要忘记,你还欠我钱,我现在想要和你讨论一下关于这笔债务的问题;我,要你现在听我的。”# N! v5 i4 G8 e& l3 L
& p3 b8 ?* B# U9 L* a% f
如果说她的这句话说服了我,倒不如说是她那种毋庸置疑的语气打败了我。我只能放弃自己的一切想法,耸拉着脑袋,老老实实的跟着她走。她开始沉默,一路上我们都没有交谈什么,直到走进酒店的房间。 . x+ f# j" s. J' u4 M( J$ F; {7 S) Y% X9 s
当空调的冷气吹在我脸上的时候,身体和心理的麻木感消失了,倦意开始侵袭我的身体,肋骨和背部的疼痛感也回来了。从外面回到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我又开始感觉窒息,而且疲软的双腿已经没法承担身体的重量,于是我倒在一张床上,扯下领带扔到一边,解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我大口大口的呼吸,听上去像是一个哮喘病人。 6 U: p' K+ s% K) D5 Q6 j" t' P4 |; k) M O
杜芳湖走到电话旁边,问我:“你想吃些什么?”1 P0 v( S. }# j8 t! H
4 V! [4 B. ~' U
“随便。”. K/ o! B, o1 v: Q. i
! _0 J7 _) U1 }9 s6 ` 我看到她皱了皱眉头,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拿起电话,拨号,对着电话那头说:“请给3016房送两份叫做‘随便’的早点,谢谢。”* {/ N$ |, d* l W. N4 w* W
: I6 v, C3 Y# B8 }% Z% a# W 这一切她都做得很自然,就像这里并不是葡京DC的免费房间,而是自己的家里一样。然后她坐上另一张床,很随意的踢开两只黑色高跟鞋,然后撩了撩额前的发丝:“其实我一直关注着你……你玩得很保守,翻牌前只有拿到真正的大牌才会进入彩池,一个小时只玩两到三把牌,你很少偷鸡,也很少有全下的行动,更绝少在河牌出现前全下……你每个晚上只赢一到三万就会离开牌桌,也就是每个周末三到五万,你很低调,似乎并不想引起别人的关注……” 8 O0 _! h Z' s4 J: F8 A 9 K( a! |2 V+ {8 H 我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 F# f* \: K$ D- b* d$ g! ~* d4 Y4 M% A$ ^" \0 Y. n
“但我们都知道,你玩牌和读牌的技巧都很高,甚至可以说是整个澳门最好的。所以我们谁也不想和你坐在一张牌桌上……” 1 R+ e! c* ^- [, H- c* z) @ e0 B# L, t
“你也玩得不错,你的风格……”当她停下来的时候,我觉得我也应该说些什么了。我竭力想要找到一个适合的形容,最后我选择了一个并不常见的词语,“你的风格很奔放。” 1 k! O- q4 G6 f: s6 M. C , H" Z5 ]( n* p, }8 b 我听出她的语气里有一些喜悦:“你也有注意我?”* L- m9 i1 O( _: @, s3 L, I/ v X- u5 N
3 d" f, e7 W9 J y* n6 H: \ “是的。在这个世界里,每一个女人都像是枚珍稀的金币,无论放在多少硬币当中,都会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 L, r. Y$ z* S; _
2 k. u' u5 C p7 w" P
“珍稀的金币……”这个回答似乎让她有些失望,但她马上转移了话题,“好了,让我接着说,你的技巧很高,但河牌和技巧无关,在牌桌上,小概率事件确实经常发生,哪怕是世界赌王道尔-布朗森也经常会被河牌击倒……”; \# o, c% z! T+ L q
& d4 r; G1 J2 Q" h 我的呼吸已经通畅,而且开口说过话之后,再要说些什么也就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了。我烦燥的打断了她的话:“是的,我知道,在我刚开始学着玩牌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我第一本看完的有关技巧的书,是丹-哈灵顿写的。他在书的第一页里就说过,德州扑克是勇士的游戏,但更是幸运儿的游戏!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时间、任何角落,使用任何语言和任何肤色的人们,都在不停的击中小概率的河牌,以及被他妈的这小概率的河牌击倒,这种事情每天至少要发生十万起以上,被小概率的河牌扫走的钱每天也至少在一亿美元以上!” / m. }2 t% R3 `: J ; s8 q) w8 p( z* `& C “既然你知道这一点,那为什么不打起精神来?告诉自己,你不是第一个,也永远不会是最后一个。没错,你输了一把牌,但也就仅此而已。你只是输了两万块,晚上你就能从那些鱼儿们身上把这笔钱挣回来,这只是一个周末,你还有下一个周末,下下一个周末,你要赢的钱远远不止这个数……”" Q0 ^+ Z" z3 l( f
- U# o' I5 W" U. e4 F “没有下次了。”我轻轻的说。 $ @0 S) m$ b& P 3 O, T- p, O! H+ I; V2 Y5 [ “你说什么?”她诧异的问我。' ~0 U2 S- p9 H! H# i4 j0 y
2 f9 U1 c, g# G( S& J0 a/ @ “我说……没有下次了。”我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十点钟之前,我必须还给阿刀十五万,而现在,我一分也拿不出来。” 4 Q2 D+ Y; w& w6 g- w2 _5 y 6 B( c( i, _1 _7 T$ z “十五万……你怎么会想到去跟阿刀借钱?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全澳门最大的吸血鬼!” 6 z9 g9 C# x4 t& Y+ h H5 h' p$ }# t y7 c8 R4 O6 n2 G' W* {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门铃响了,她穿上拖鞋,走过去开了门,接过侍应生送来的两份叉烧包。当她走回来的时候,我接着说下去,“我没有从他那里拿过一分钱,但借据上却是我的名字,还有我的身份证复印件!” ! D3 u* L$ P" g1 b( X S* Z6 n' D: O; @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像是放下了一付千斤重担。2 I5 f3 S6 m# G! x* e
: w @4 B2 y( G4 Y, O% V# B- W
“好了,不用再说了。”她突然抬手止住了我,“现在,让我们来吃早点吧。”5 F J5 h1 t6 \7 C6 V
& `/ U: J6 X5 B h2 o6 G 她大口大口的吃着,而我却看着盘子里的食物,没有一点胃口。她很快的吃完了她的那份,然后她做了一件令我很惊讶的事情。 + N2 |0 p0 c# J. X2 z# ^5 k; e, U, L+ b$ {7 B% B8 Y
她从坤包里掏出一捆钱,一千块一张的港币,用橡皮筋扎好的,我知道这是十万块。然后她掏空了所有的口袋,还有她的坤包,这又是一小堆,一千、一百、五十……不同面额的钱被她零乱的扔在床上,她开始一张张整理和收拾,她很认真的抹平每一张钱上的褶皱,然后按面额把它们归类…… ! _. s; b0 p% E# B. S8 K% ^8 d/ K0 I, j$ p
我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但我实在没有办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1 D. o: o; ?1 {) n4 o) m
) P8 Q/ t4 G5 U" v! K% U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7 N2 H. V0 _# O3 Y9 K) T
1 d1 ?$ S0 R8 C9 ? “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输的一天。我也不例外。当我输得干干净净的时候,我最希望的,就是有一个人能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张回香港的船票。”她一直专注的清点着这些钞票,没有看我,“而你,是唯一一个曾经这样做过的人。” a) j* ^$ S# N: n0 h $ X4 B1 x2 s4 s 我有这样做过么?我不记得了。我竭力搜索着自己的回忆。就在杜芳湖点钱的时候,我的思维飘到了从前……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28
正文 第三章 岁月流声(上)& ~3 W' b( A* y* V0 }: s8 y2 t
9 Q6 g- w) ]% S. p
作者:阿梅我的名字叫邓克新,出生在山西某个小城里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 B( e1 h& [5 |: _' v' t1 k& a! }- L5 B6 I/ t7 \# w
原本,我的生活是应该沿着一条固定轨迹走下去的。但随着父母亲所在的那家工厂倒闭,一切幸福都变成了泡影。6 j* D4 \6 c7 \2 a4 _+ L
: J# F$ ?6 O5 u2 F4 l
我的父亲开始酗酒,他把生活的一切变化都归咎于自己的无能,但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改变这一切。我无法用合适的词语描述这种心态,但我却经常亲眼目睹他在酩酊大醉后殴打我的母亲,下手之重就像是面对生死仇敌。这样的生活一直维持到我的母亲无法忍受而离家出走为止。+ X- W, `( i7 d# r# `% ]
" |/ l" O$ }4 ~& S( ^: ? 她自称是我母亲的姐姐,要我叫她姨母。她说自己文革的时候因为不堪迫害逃到了香港,在那里成家立业,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的妹妹——我马上就相信了她,或者说我选择了相信她。那天,我的姨母、我、还有那个人在家里对坐了一个下午,知道了一切事情的姨母执意要带我去香港,我也强烈要求跟着她走,而那个人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不停的抽烟。 6 a/ p+ F( p/ D7 Q , @' d9 F# D* V: _ 当我跟着姨母出门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回了一次头。地上,是乱七八糟的烟头和烟灰,还有两个已经被捏扁的香烟盒(那个人只抽一块五一盒的劣质烟);桌上,放着姨母留下的五万块钱,但他就像没看到一样;他只是低着头,在家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d! J! Q1 w) `8 j" y
( q, f) j' L! ^' s
我们家能放东西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衣柜,抽屉,床底。我看到他拉开的抽屉里,有厚厚的一沓白纸条;而当我的目光向上移去,我发现那个人的头发已经白了,之前我却从来没有留意到;我一直没有看到他的脸,只是注意到地上似乎被一滴水给打湿了。 * O8 w& b, H' i9 z b; l" l; H% R9 a5 J' ?; D" w; z$ U
无论如何,在那一个夏季,我的姨母把我带到了香港。 " ~. `4 L# {8 I" O, a/ B; _0 t8 @ H ) C; Y3 y0 d# e, h' j# y6 c 我的姨父叫平光庆,这个名字我想很多关心香港经济的人都听说过。他属于一类被人称为股市大鳄的动物。关于他的成就,姨母在飞机上已经和我说得够多了。我想我应该觉得很荣幸,因为刚到香港,我就得到了他百忙之中的抽空接见。 ; c# D2 `" C* n3 ?/ c$ [: \9 ~( p& @9 s! c8 t4 F
我和姨父的第一次会面,是在他的书房。; M# t2 V$ w- t- O
/ w1 i. \+ Y; e g* P: v5 S! l 据姨父自己说,他年轻时是在英国念的大学,所以很古板并且有很多规矩。他希望我能够理解,这其中的一些并不是用来针对我的;他还说,有些事情就连他自己也知道不好,但却无法改正。就像家里如果来了客人,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会让对方在客厅等候,然后穿上西装,打好领带,再把客人请进他的书房——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我和他相处的大半年时间里,除了书房,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在家里的任何别的什么地方接待过客人。即使他当时正在客厅看电视,而那个客人也只准备和他说一句话,也是一样。 4 `- p& ?" {" ~! i, [# ]) n : o! {9 L1 X; n 说完了这些规矩之后,他又像每一个长辈一样训诫了我大约两个小时。这段时间的对话里,绝大多数内容我都已经忘记了,但我记得他最后要求我尽快学习英文,因为他对我的英文水准极其不满意,而用他的话来说,不懂英文的人,在香港根本无法立足。% Q. d& r: E0 y! K4 p4 T9 ]
* g7 ?! A: a7 [1 Y 我很诚恳的表示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英文,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并且站起身,从身后的书架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牛津大词典递给我;然后很慷慨的表示,我可以从他这里借走任何一本英文书用于学习。 : D7 t( R! L. \" U. U + I+ a4 e7 B% {/ {3 B 他身后的书架上有很多书,大多数都是英文,我猜想里面有很多专业书,这不是我想要的。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选,那个时候的我,英文词汇量还不到一百个。我仔细的一行一行扫视过去,也许有五六分钟的时间,我终于看到了两个还算认识的单词,于是我指着那本《SuperSystem》(超级系统),对姨父说:“就这本吧。” . c/ y+ k1 ?; x! a& G4 ]2 o G$ ^4 V7 n0 V5 v/ h 初中的时候学校曾经让我们接触过计算机,虽然仅限于开关机和打字,但我还是懂得system是“系统”的意思,我连猜带蒙的感觉这是本关于计算机的书,而那时的我,确实对计算机很感兴趣。+ F' l6 O* Z# g. b6 `$ W! u' ^1 p
; d# c7 R' t3 l4 U- H4 b
姨父明显愣了一下,我感觉他并不想把那本书借给我,但却更不想失言于一个小孩子。他慢慢的走到书柜前,抽出那本书。 . y+ z4 X( l2 C/ `. `1 c6 G# X! O- y0 a) w" i$ K1 b: F$ Q$ X2 k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映在那本书的封面上,我清楚的看到,黑色封面上,坐着一个头戴大草帽的老头,他的名字写在封面的右下角:Doyle-Brunson(道尔-布朗森)。2 u- u" b3 h* i J' h3 r
" @8 v' S0 M$ f0 S( F 老头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灿烂。他的手里,拿着两张扑克牌。一张红心A,还有一张黑桃A。 6 f" Z; E* k+ s( T: ~% e: j7 T$ z: O- `4 N' L5 D
我开始学习英文了,这是在香港立足的必要条件。姨母一有时间就和我用英文对话,姨父也偶尔参与进来;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姨母没有工作,但她在几个很有名的慈善组织里担任职务;她总是不停出席各式各样的慈善活动——尽管直到现在,我依旧对此不以为然;我曾经试图给过自己一个解释,那是因为我天生冷血,无法理解这种伟大高尚的情操。 8 Q8 A9 y+ t: U% c: G5 v% a3 f0 L$ j) }
而大多数时间里,姨父都会呆在自己的书房,不停的分析电脑上那一串串枯燥的数据,这种无声的教育让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成功无侥幸;当然,他也有休息的时间,但这为数不多的时间也往往被无穷无尽的应酬所占用;严格的说来,只有在每一个周末,当他雷打不动的坐船去澳门时,才是真正属于他支配的时间。 . a1 w& c0 s" @ 1 y7 P p# |( I3 v# D X' v 姨母和我都知道他在Dubo方面的造诣极高,尤其是21点,但他似乎更喜欢一种叫德州扑克的游戏。姨父可能是我见过的对Dubo最有自制力的人,他拥有数亿身家,但每次去澳门的输赢却只在五千港币左右,多数时候他会赢,但就算输了,他也依然面不改色。他总是乘坐周五晚上六点半的船去澳门,周六早晨七点半从澳门回到香港,就像他做别的任何事情一样按部就班、准确而有规律。每一次他回来的时候都是一模一样的表情,从他的神态里,我根本无从判别他究竟是赢是输。! @1 f1 A5 L2 z! [2 p& [
/ |, B: k6 q5 Q' \8 x4 f
所以,绝大多数时间里,这所处于半山区的别墅里实质上就只有我和菲佣玛丽——司机和厨师住在花园角落的一套小房子里,而当姨父呆在书房里的时候是不能把他算在内的——我想我忘记了给大家介绍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姨父和姨母没有子嗣,这可能是他们最大的遗憾,也许这才能解释当时姨母为什么要那么强硬的把我带走。 3 h( H. o7 h! t+ d+ f 2 e+ T* R x, H, X0 A! \2 v2 P 不干活的时候,玛丽通常都会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我则占据了整个客厅。我喜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享受中央空调的丝丝凉意;学着姨父的样子给自己冲一杯茶;打开电视观看Espn和BBC的体育频道。这是姨父要求的,他说过,体育是一个年轻人永远的兴趣所在,而且体育比赛里那些快速流利的解说,也是一个锻炼英文听力的好方法。6 P5 Z7 ^; t7 W( ]$ p# t U! }
2 f0 |/ Y1 u: i' e
做完这一切后,我就会开始高声朗读那本道尔-布朗森的《超级系统》,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我不必担心会吵到别人;遇上不明白的词语,就去查阅那本牛津大词典。就这样,在两个月后的某一天,我读完了那本书的作者简介和前两章的内容,我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奥马哈高低扑克牌理论上的高手(《超级系统》的前两章主要是介绍奥马哈扑克牌游戏的玩法和技巧,后面部分才是德州扑克)。而且我惊奇的发现,自己也已经可以结结巴巴的用英文和姨母对话了,她对我的成绩非常欣喜,并且当即决定,晚上带我出去见见世面。 ; J4 d7 N& Z. H# k1 O$ B1 O+ r' R. \8 y! \2 L. G. D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惊觉自己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出过门了。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28
正文 第三章 岁月流声(中) 8 M3 ^6 G1 h l5 T" ? % m! V1 i% c4 N 作者:阿梅我一直都知道姨母很宠爱我,她把自己无处发挥的母爱,全部倾泻在我的身上。但她表达这份爱的方式却让我很难受。当她盘好头发、化完妆、涂了口红、并且换上晚礼服和高跟鞋之后,我的噩梦就来临了。 ' Z) M$ T" ^+ o6 [' k% Q5 _' }% D; `4 J8 @ x2 k
其实我觉得自己的穿着已经很整齐了。虽然这两个月我呆在家里哪儿也没去,但我也学着姨父的样子,一直穿短袖衬衫和夏季长裤;如果是在自己家的话,整个夏天除了短裤外,我什么都不会穿,因为我们整个厂子里的所有男人和男孩子都是这样——需要用衣服来遮盖身体的,那是女人。 4 Y# r+ U% e# a/ a2 x' \0 f ; q6 r; o7 j2 k5 J- n; s' Q t& ^ 但姨母并不满意我的解释,她不厌其烦的把这两个月里给我买的所有衣服一件件往我身上套,每套好一件她都会退后两步,眯起眼睛欣赏,就像欣赏一件她亲手打造的艺术品;这样反复折腾了半个小时之后,她终于决定了我出门的行头。$ m% z5 L; c6 _% d4 S! E: P
m" ~0 n3 o$ m2 u) | N
是的,就算在两个月前,就算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的时候,我也曾听说过这些男人梦想的品牌:范思哲衬衫、金利来领带和皮带、彪马袜子、阿曼尼西服、登喜路皮鞋。而这一切,现在都出现在我的身上。我真的很想双拳一抱,对自己的全身上下说一句“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可笑的是,两个月前我做梦都没有想过我能拥有这些东西,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却是把它们从我的身上扒掉。% ?( A' r2 v7 O4 I# R0 z
% B0 T8 S/ a3 ^$ K; j. N. y2 D 虽然夏天已经快要过去,但毕竟还没有;虽然房子和车子里都有空调,但就在上下车必须走的那几步里,我的汗浸透了这套男人的梦想。 ! L- o! }; e, W: n' B2 M # L+ Q6 b7 H$ [; ]1 J1 D% I 可是,这是必须的。姨母告诉我。) P( x7 p* |+ A# r( L; P( T
7 T+ r- m* y5 l0 X
领带和第一颗衬衫扣紧紧箍住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再昂贵的皮鞋穿在脚上,也不如一双廉价的旅游鞋舒服。如果不是姨母一直牵着我的手,我想我会跑掉。 ) B" @0 l7 l- G7 L8 q, s) ? - i0 }% m* ]/ k- e 但我没有。我告诉自己,这是必须的。 ' l# `- {) { ?+ @# J- z 9 m3 |! ]% k$ U# `! S( \. S 姨母带我去的是一个慈善酒会,说起来这和我的姨父也有一些关系。姨父在纵横股市的同时,还投资了一些别的项目;比方说他还是一所贵族中学的校董。姨父和姨母曾经和我谈论过这所学校,因为他们打算让我在里面念完高中。 3 G' a% ?3 i' L( v8 g, }+ x8 H& L& O- d9 [' V
这所贵族中学有一个冗长无比的名字:圣法兰雅根信马可勃罗德圣会亚洲致善堂司马昭昭博士夫人第一纪念中学。 ) ^/ N" g L; j3 b/ ?. g ' E4 f* c7 c$ T% H( Q! m 这一次,通过姨母所在的某一家慈善组织的运作,第一纪念中学(以后我都将这样称呼这所学校)决定从凌云孤儿院的适龄孤儿里特招五名初中毕业生,他们将以完全免费的方式,让这五位孤儿一直读到高中毕业。而今天的这个酒会,就将从孤儿院的二十位初中毕业生里,选出这五个幸运儿。 9 r2 y; {' G5 |# [( E . i4 P, \7 z& i% s/ a 当然,任何人都清楚,在这次运作中,姨父的校董身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所以,当姨母牵着我的手走进会场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走向姨母,对她说一些恭维的话。 7 I/ |. f' T. v8 I: O% {: q$ @5 j$ D; S8 z+ X
姨母春风满面的周旋在这些人中间,优雅得体的和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打招呼,并且把我介绍给大家;于是那些人恭维的目标就变成了我,能出现在这里的没一个傻瓜,他们看得出来,恭维我比恭维姨母本人更能让她欢喜。 * {0 L! M4 u: _, E! }+ ~& S9 Z5 F# m5 Y; B7 S0 I5 t. K
我白活了十七年,我没有任何出席这种场合的经验,只能学着姨父有限几次在家里接待客人时的表现,虚伪而彬彬有礼的微笑着,说一些没有意义的客气话;我甚至感觉那些十来岁的小孩也比我表现得更好——他们是天生的上流社会,而我却只是一个擅闯者。 ' w" l$ c# G4 {, Y' _2 K# o4 N# _6 s* ^
人潮终于散去了;我感觉很累,我想姨母也是。因为她牵着我的手,穿过人群向后花园走去。 }0 [$ O+ R) v- ^& K# X 0 Y' m3 _( ?- @4 ^7 M& T$ u1 d6 L 姨母悄悄的对我说:“那里有休息的地方。”" ?, q q' Y# [5 e! f4 w
( L8 v! K9 I: | 一路上我们依旧不断的和别人打招呼、微笑;在没有人打扰的时候,她会向我介绍手边那些酒水和食物。 # A! f! h. s( U: [) V2 n - c# h& W( i0 N# o* y4 A 然后我开始计算这场酒会的开销,姨母并没有告诉我那些东西值多少钱,我很肯定,贫乏的想象力让我严重低估了它们的价格;但我计算出来的数字依然把自己吓了一跳。我确信如果没有这场酒会,节省下来的钱完全可以将这二十个孤儿一同承担起来,不,我指的不是让他们高中毕业,而是直到他们老死。9 T# v5 l' v% _
. M0 P& v4 _! I0 r1 W* @$ @ c4 i
就在我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我们走到了后花园。这里没有灯光,而这个晚上也没有星星和月亮,花园里一片漆黑;我们找了张长条的大理石凳坐了下来,姨母狠狠的表扬了我,她明显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她觉得我已经做得够好了,尽管我自己感觉这是一场很低劣的表演。但既然姨母这么高兴,我也觉得这一切——酷热、窒息、脚趾的疼痛、伪装的礼貌——也算有了回报。 , w; O' c" b7 i `1 \' S0 ^0 C; f, c9 { 之后姨母要去卫生间补妆,让我一个人在花园里呆一会。她刚刚离开,我就看到一辆大巴停在了后花园的铁门外。' c, T; b" O$ B3 d, n- n
/ w* ?/ y: Z, i) @! y' Q 透过前窗玻璃,我可以看到司机正在抽烟,烟头忽明忽暗。 m2 f ?$ k4 g: e# S0 f- h " o3 L0 c5 P) U% S 我突然又想起了那一地的烟头和烟灰,想起了那些一块五一包的劣质烟。虽然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但那一刻我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我有点想哭。 ! V' E" n6 j. S 6 N& ~4 I" s3 E$ ^ 司机把烟头扔出了车窗,他按了几声喇叭。没多久,一个侍者急匆匆的走过来,他掏出钥匙,打开铁门,司机和侍者说了些什么,然后车灯开了,车门也开了。2 H* i6 F- Y+ M( v
: c& b7 Y7 H. A l2 |! M 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孩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穿着一身新运动服,一下车就到处翻看着有没有弄脏哪里;接着又是一个男孩,他也做了同样的事情;随后他们的同伴陆陆续续的下车,有男孩,也有女孩;我一直看着他们,直到第二十个,那是个女孩。( B% W/ i, H3 b
5 H( M/ [+ z: a6 G
像是天空里突然有一个雷打了下来,我的耳朵开始轰隆隆的鸣响,我的脚再也无法移开半步。在那一刻,我想我是爱上她了,我想我是爱上了那个一袭淡蓝色连衣裙、身材瘦削、脑后绑着一条马尾、笑起来会先皱起鼻子,然后露出两个浅浅酒窝的女孩子了。 / M( z: [- d3 v% |+ g# x$ j" o/ H# m Y/ c" l
虽然,我还只有十七岁。! Y1 b. Z) H( D8 c* i% F
3 j+ [( V! r# n1 J5 D
侍者带着他们穿过后花园,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没有发现隐藏在黑暗中的我。在她走进大厅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腰间的号码牌。0 N9 h6 p4 O' }1 c1 ]7 E4 f
9 W! h5 @" X$ \. q0 ~- D& g
姨母回来了,我们向大厅走去。我告诉他我看到了那些孤儿。6 Z$ E( p9 b8 S) H, l0 @
* W( a! ]- @8 K% U' v/ n “是的,阿新,他们将要配带号码牌在台上走一次,并且自我介绍,然后我们慈善会的全体成员,都要给自己看得顺眼的孩子投上一票,按照得票高低来决定究竟哪五个孤儿会成为你的校友。” e3 q7 z) F. Z1 a ) O6 m, g% _) z 我停下脚步,满胸的烦郁让我说不出话来。我不想让那个女孩像商品一样展览,她天生就应该被人呵护、照顾和……爱慕。; V& S3 [' G+ O
, o! {4 q/ X. m G6 @1 h% B
我想要有大笔大笔的钱,可以让她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必接受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和“慈善家”们的施舍。 6 y$ d$ Z' T+ T 1 B0 }% p8 c# j( N( a/ ]6 f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 B B9 E' R- c1 Y0 i
$ N& e( \9 e0 y4 K
姨母觉察到我的异样,她问我:“阿新,怎么了?”2 y+ y$ S& \0 a+ B
- K, v1 b% O% v: z7 k$ r5 d
我低下了头。姨母宠爱甚至有些溺爱我,这一点也不假,但我也从来没有挥霍过这种宠爱,我从来没有对她提出过什么过分的要求,但这一次不同。" g0 l* D$ s/ a' C$ C& T( \
9 ?) a8 l; \& W- a& x5 B
在姨母的催促下,我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问她:“姨母,那我们可以不通过投票而主动收养其中的一个么?” 8 l7 d, [: Y( R P8 }3 E0 {' x* S1 g, l
“不行,阿新,那样会坏了规矩的。”姨母断然拒绝,然后她听到了我的叹息,并且读懂了我这声叹息中的失望。; f$ O0 c5 c+ q- ]) Z) S) q+ K
% W) x8 ^/ x3 @3 |0 E, f 姨母又牵起了我的手,她半开玩笑般的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其中的哪个女孩子?”; V9 k: \& Q% R y9 W
7 W" G5 e5 `- G& E8 L
长久以来她对我的宠爱麻痹了我,我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的。” 4 x5 F& _9 w& P- z& ` ' U4 g' @1 \% U+ A1 ^ 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姨母的笑容在脸上凝住了,她松开了我的手,然后她转过身,往回走去。我也跟在她的身后,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但我知道一定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 c3 B7 K# n x G" h% }# K5 ]* S3 A( y) U
“阿新,我想你还没有适应现在的身份。”我们一直走到花园最黑暗的角落,姨母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对我说,“我和你姨父没有孩子,他没有兄弟姐妹,我也只有一个妹妹,你是我妹妹的孩子,就是我们最亲的人,将来我们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知道吗?”! }. V1 \" K& N# P4 v
1 T$ m# x |! y) R* a& z) x 我的脸一时间烫得说不出话来,如果说我不稀罕钱,那是骗人的;在来到香港之前,我经常梦到自己有大把大把的金钱,然后踏遍千山万水,寻找我的母亲和妹妹;我甚至还经常梦到我在更早之前捡到一大笔钱,把它交给了我的父亲,这样他就再也不必为没有了工作而苦恼,也不会酗酒,更不会让母亲和妹妹离开我们……, O. a7 \4 e( @, C. \1 r
, a. n$ ~5 `+ F, N 其实,我原本应该拥有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家庭的啊;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一个钱字!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28
正文 第三章 岁月流声(下)% `* J8 T3 Y2 o2 L- g0 ?& [
( w" v }2 i/ _1 `; h+ I. Q# p
作者:阿梅但是!* O i3 E( O4 B: F- ~' n
% n& B$ B- r( w: C; Q/ y
但是,我敢拿自己的生命和一切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姨父和姨母的家产!他们把我从内地带到香港;他们给我住的地方,穿的衣服,吃的食物,喝的饮料;他们让我读贵族学校,让我住空调房,让我坐小轿车……他们给我的一切,都是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而现在,姨母竟然还说要把他们的一切都给我!要知道,那不是一块两块,也不是一百两百,而是用千万,亿这种量词来计算的钱啊!8 B; B! |( U: e
2 F1 N5 M, O! i9 W8 A, \ 我开始急促的呼吸,我的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开始膨胀,我感觉全身上下都热得不行,我想我的脸一定已经烧得通红了。0 n5 c7 u% m( ?, G2 x; k
' k' u) O! ~8 M1 S! u 我需要一杯冰水让自己降温,可是没有,这里是无人的花园。" {! o3 \" K! P" n$ {8 i# D
6 }$ d" T4 j* w 夜幕掩盖了一切,也掩盖了我的慌张。姨母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似乎有些失望,但她加重了语气,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我和你姨父有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们还可以赚到多少钱吗?阿新,既然我把你带到了香港,我就要对你的一切负责。你有很远大的前途,你可以做出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成就,你命中注定要做一个上流社会的人,要做一个上等人。可是,孤儿院里的那些女孩子都是来路不明的,也许她的父母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也许是大陆偷渡客;也许是……”* ~; B1 w- t1 y7 x j
( c. r N; a$ N
姨母顿了顿,她轻叹一声,伸出手轻轻抚摩我的头发,语气开始变得温柔但却更让人无法抗拒:“阿新,你刚来香港没多久,但我已经和她们打交道很久了。好吧,就算她出生在一个好人家,因为命运作弄才进的孤儿院。可是阿新,你要知道,你将来的妻子,是另一个上流社会的大家闺秀,这种女孩子配不上你。” # O' z1 u5 W% ?% K4 ?6 v% n% r/ o2 Y6 k
如果说前面我只是震惊,但姨母的最后一句话却激起了我的倔强和叛逆。我一直以为,从小就被我牢牢套在身上的这两层保护罩,已经被姨母的宠爱给彻底融化了。但现在我才真正明白,其实,它们已经深入到我的骨髓,我没法抗拒姨母,但我更没有办法抗拒自己。$ i0 t& C' G; ?8 U' C+ O' d( s
5 m! {( u) \( ? 我抬起头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决绝:“姨母,我只是想要帮她。” 1 ^+ Y5 a* t$ Q. J5 q" z0 M# c & V5 V- F% |- r 是的,我还太小,恋爱和结婚并不是现在需要去想的事情。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是姨母给的,我也知道如果她反对的话我再怎么倔强也没有用。但我真的不想看到那张微笑的脸会被忧郁笼罩,我真的不想她的心底留下任何阴影。; ^+ ?3 ]" `% y6 Q; u, \/ w# }# w
! y! U9 D g, U' _0 b0 S “跟注。”我的底气已经有些不足了,因为我知道姨父接下来的问题。& L$ X9 I: b. Q. o. s% x0 i- y+ k
" }8 m! L( x. y6 s. X4 O
是的,他问了:“那如果我全下呢?” ; O# z7 t/ G/ E M# o" d( l" w0 I6 h+ J( T+ K
“你会不会惧怕我手里有两张3或者红心A和另一张红心?”他问我,“你会不会因为害怕输掉一切而扔掉手里的大牌?”' U# z N* C/ x: i1 D
2 v. o5 [- x0 H- v 作者:阿梅“一万、两万、两万五……三万九千六。”杜芳湖终于点清了她的所有家当,她拍了拍手,“还差一万多点,不过我银行卡里还有些。好了,阿新,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了,我们去取钱,然后去还给阿刀。” , ^) D5 V2 z j3 P* m+ e ?' N : x: q" N. x+ J 说是取钱,实际上我们不过只是从房间走到一楼的大堂而已。葡京DC可以刷卡换筹码,而在这个世界里,筹码和现金是等值的。 , L8 }4 m$ }- m, y/ ?% \. ~$ `# |6 C* [; q+ q+ x
如果没有这笔钱的话,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但当我和杜芳湖拿着筹码和现钞走进阿刀的“办公室”时,他和他的那些手下对我们倒还是很客气。/ z5 X' i- @& q6 e r% B8 U
3 m) f- `0 d! F! a
“我听说刚才邓生被一把运气牌打倒了?”叠码仔清点钞票的时候,那个有名心狠手辣的人,彬彬有礼的请我们坐下,还让小弟给我们冲了两杯浓茶。 * a L) {$ r J4 J0 z 4 A$ R6 O$ p" l! _: d 我没有作声。我也知道阿刀问这句话,并不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事实上,整个葡京DC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他都很清楚,甚至比当事人更加清楚,尤其是这里面牵涉到属于他的钱时。- ]/ G. g* v9 f- H- B7 b8 [
& t$ e) M( ]$ l% }: [ “其实邓生根本不用那么着急的,这只是个小数目而已。”阿刀比很多上层社会更绅士的给我和杜芳湖各递上一支烟,自己也拿起一支叼在嘴里,三个叠码仔走过来给我们点上。 & }6 n6 \3 t. o) i! N - {6 Y$ N y% K2 d& z* _7 ?- x 吐出一口烟雾,阿刀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杜芳湖,然后带着赞赏的表情点了点头:“这位就是被人称为‘扑克皇后’的杜小姐吧。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这笔钱想必是你借给邓生的?” # Y4 @2 Y$ c' [) R , Y8 ^ S1 m9 }/ k 我和杜芳湖同时点了点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瞒过阿刀的,也没有必要瞒他。 8 Z* x8 @# R+ X/ Y$ E / ]( W8 x C1 z8 n9 ` 阿刀突然一拍大腿,这个动作暴露了他流氓的本质:“好!邓生,杜小姐,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S' W+ b4 _4 m8 k+ y3 {( C
* ~, `$ J% }' W& P6 L; ]+ ~
我们都被他吓了一跳。看出了我们的疑虑,阿刀笑着站起身来,他接过手下送上的茶杯,平举到眉前:“我想,邓生和杜小姐对我刀仔的了解,可能只是一些江湖传闻。其实我刀仔这一辈子,就只和别人讲两个字,一个是‘信’,另一个是‘义’。邓生有信,杜小姐有义,不敬你们,我明天都会瞧不起我自己。”, i9 `/ N: ^. Q( l4 _
- ?0 \8 L1 ~5 \) s# f8 N& ^ 他一口喝掉了杯里的茶水,还亮出杯底给我们看。我和杜芳湖哭笑不得的对望一眼,然后也站起来,喝掉了自己的那一份。 " B- B M8 s" h1 E I ! {9 o \) H! ?8 _, p9 C) r# W) t5 R 阿刀胡乱抹了抹嘴,等到我们坐下,他才坐回自己的大班椅:“我听说昨天我的一些小弟对邓生很不礼貌,我已经教训过他们,还希望邓生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0 w# Y% t8 {" E$ `+ [
. j7 y. y% t; V8 }' @
看到我没有任何反应,阿刀继续说:“我刚才就说过,这只是个小数目而已。只不过我刀仔既然干了这一行,有些规矩就必须遵守。其实昨天晚上我就已经知道,借这笔钱的那个人,并不是邓生。但既然他拿着邓生的身份证……” ; v7 M7 p8 | b: `- n ' [0 F8 f! M) d2 f; N3 |* V. o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这时清点钞票那些叠码仔中的一个,走过来向他报告没问题。他笑了笑,翻出那张夹着我身份证复印件的借据,双手递给了我。 & E$ }+ b& E3 F1 B) T7 H+ ^ * I# o( z R: P/ z# v f& T, d 我看了一眼下面的签名,然后撕得粉碎。: J# k; R: V' L* z' _4 x* x
! q" V2 p" [) @9 z3 M
“邓生和杜小姐都是我刀仔很欣赏的人。以后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刀仔就是了。”阿刀双手摊开,我知道这是送客的表示。: [3 W$ x, U) z, j: `- C1 X) h U: P
/ @0 P* L& g6 {7 f L3 A1 h3 |6 c
我一辈子也不想再和他见面,不想再和他打任何交道。所以我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但杜芳湖却突然说:“我想我们以前都是被一些江湖传言误导,对刀哥有一些偏见,还望刀哥不要介意。”+ Y3 Z: F* v5 G; b5 ~3 S0 r
2 q7 d% W1 \. j( Y2 B 阿刀似乎有些意外,他摆了摆手:“哪里哪里,杜小姐言重了。”4 d) ~# b" f* t9 u
9 H8 t' @1 d% m, T& x; x
杜芳湖笑了笑,接着说下去:“既然刀哥这么讲情义,那我还真的想要刀哥……帮点小忙。” & t, f# P! O/ q3 c- o5 h 4 C7 W7 D& X7 c" R “我刀仔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手头还有些宽松。杜小姐,你说个数字吧。不过干我们这行的规矩……” G1 @' Y' i" o @ d0 g$ l, `/ o “九出十三归,我当然知道。”杜芳湖再次撩了撩她额前的头发,“我要借十万块,如果明天还不出来的话,下周我一定还你。”/ _! w8 t1 h/ K$ K, U0 @
; p2 @ X, ]* J, F" G, U
“好,杜小姐果然是个爽快人。”阿刀拉开抽屉,拿出一份借据,“刷刷刷”的在上面写了一些什么,然后扔给杜芳湖,“要是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字吧。” : H2 w9 b+ s! f9 w! R9 K/ i: c9 c: t* b5 n+ q
杜芳湖看了一眼借据,点了点头。她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这时我按住了她的手。8 M5 M+ H- b; E: l
6 u/ x! p- \2 u) E K “不要这样,阿新。”她微笑着扬起头,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但却无比坚定。4 q7 Q S @; v
' U' N" I8 v4 U5 T9 `9 |
我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我只能松手,看着她签下自己的名字,把身份证递给一个叠码仔复印……最后,我看着她从阿刀手里接过九个金色的筹码。. A X7 a; {4 k' K0 u
/ D" E' X7 E; N5 n 走出门之前,杜芳湖突然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停了下来。 ( `5 Y6 [/ H, ~2 O( Y2 s0 ^ ' j2 B8 x E3 F7 Q: W2 ~: T( H! V “杜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9 I# B" O7 e! [% j) }2 {; S$ ]3 W! ~2 |- K6 o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知道拿阿新身份证来借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1 |! e! W( a2 U6 g* p
6 i( w1 e$ S' {4 a l
阿刀很爽快的答应:“没问题,每一个来我这里借钱的人都有监控录像,我现在就让人调出来给你们。”$ p( k2 h& {* X6 k7 M9 u! `" s1 g5 {
7 w/ Z! y% T+ ^: P/ m% f 但我却摇了摇头:“谢谢刀哥,不过……不用了。”0 z* _* q: q+ Z5 z C( F# G
~. ]1 {" V! u6 [1 g r6 e 我点了点头,然后和杜芳湖离开了那里。 ; U3 l# R4 _' D* t. o7 d . P ~& V4 t, U7 R; ~ 我们一走进房间,我就忍不住问她:“为什么?”0 t1 Z4 W. ~2 |. z# p+ o, g
3 c- G. O. f9 Y: \7 |0 ?5 C4 G, h; c
“我并不是一个有钱人,我的银行卡已经爆了。而我们两个,连坐船回香港的钱都没有。”杜芳湖苦笑了一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软弱的一面,“我知道你也没有存款,也就是说,我们两个都破产了。” & y0 k2 i7 L& ?" s1 [) `6 e9 G# p T7 o- M$ f% k: F
有那么一瞬间,房间里一片寂静,我们甚至听得到彼此的心跳。但很快,那个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还好,我们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这里是九万,明天早上还要还给阿刀十三万。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要赢够十万,才能保证下周还能出现在这里。不过现在……我们不需要想这些,好好休息吧。”9 ]" t4 f% m' _/ b. _$ P% e. z
4 K; Q) P4 f5 S, g0 O( O
我们先后去卫生间冲了凉,换了葡京DC免费提供的睡衣,躺在各自的床上。我满怀心事,无法入睡;我知道她也一样,因为我听到她在床上翻来转去的声音。* ~6 G" R. W8 b
+ K' p5 _% o6 {' \2 R “你不应该帮我的。”) r, O6 h' Y3 H* u) x
, g, A1 @8 a2 B) z/ V& N I- [ “你应该玩得更凶。” 5 r% k5 d+ W I$ o1 b$ Q# @3 G* E) v7 U7 U4 b9 K
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嘴。然后我们都笑了起来。 ' A! }3 H1 A9 y7 K/ C: f, p5 M9 M* ~ - z3 [: X7 s. G “既然都睡不着,那就说会话吧。”杜芳湖对我说。 & U5 |' G- q2 q+ ~7 l: ^! ?9 I 0 b. J" k0 g8 E# D “好,你先说。” ( m& i4 F, n @3 H/ O! q4 x' g9 e3 [6 t3 h
“嗯……我刚才说,你应该玩得更凶一点。”杜芳湖跳下床,走了过来。她揭开被子,撩起我的睡衣,她的目光注视着我那几块青瘀,“还痛吗?”. B; G3 @7 M: m1 U! M/ R6 L
$ O* \( F# H, ~9 x; u& b1 I
“还好。”我回答。 % k0 L* r4 T6 q5 _# J& o' Z) ?) D& x3 n- H
“可怜的孩子,别人的事情却要你来承担。” 0 s: J' o% ]: e, n7 y% g3 j 6 H7 u( ^! f2 l, F) \ “你不也一样……”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硬生生的闭上嘴。 1 t- p% p1 c4 W( a ! p5 K5 H' c, c( m ~# Z 她像是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一样,轻轻的放下被子:“你应该玩得更凶一点,要是照你往常的玩法,你只能赢两三万,这不够,我知道你可以赢得更多。”/ F7 L0 G. J% R: D' u" A
# R ~3 y+ X7 p0 Z) i4 Z
无上限的德州扑克游戏是这样的。如果你只是想赢笔小钱,那非常容易,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你一直弃牌,弃到发牌员发给你一手真正的大牌为止,通常这种大牌指的是AA、KK、QQ和同花色的AK、AQ;然后你加一个重注,期待别人会跟进来,如果公共牌发得不是太离谱的话,大约十把这样的牌里你能赢八把,你有80%的机会扫走桌面上所有的筹码——但每一把你通常不会赢得很多。 & S1 R: S# U3 `* g; N+ V4 s2 w* o- k0 ?. y, n
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很容易接受:对于一个连续弃掉几十把牌,或者整整一个小时都没有参与到彩池里的人而言,他的每一个跟注和加注都能引起对手的加倍尊重。他们会相信你拿到了真正的大牌,然后毫不犹豫的弃掉自己那些看上去还不错的牌——尽管那些牌他们原本想要跟注、甚至加注。 9 I K, Q5 `1 B4 W. p7 @3 X) k9 B, R& \9 b- V" O
而赢钱的另一种方式,是用最凶狠的面孔出现在牌桌上,你可以不断逼迫你的对手弃掉他们的大牌,就像我人生中的第一把牌那样。你可以像我姨父一样,拿任何还算过得去的牌不停下注,一个又一个重注;然后加注,把彩池加到一个对手心理无法承受的高度上,让他们觉得为了再看到下一张牌不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然后,你赢了。$ x+ j: r) g4 Z# X! f" T
- \7 y0 v1 N* N* j7 l; W4 |: t% I
但这种玩法就像在刀尖上跳舞。据我所知,只有拉斯维加斯那些最顶尖的牌手才能用这种方法不断的赢钱——最危险的事情是当你凶狠的加注时,别人已经拿到了最好的牌。他们知道你会下重注和做一个更高的加注,于是他们只是静静的等待,然后静静的拿走你所有筹码。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29
正文 第四章 一对寂寞的心(下) G$ d. F5 A( r {4 D; W
. [2 }/ a1 g2 o0 `: g1 E: o; i
作者:阿梅我的姨父曾经教导过我:归根到底,所有的扑克游戏,玩的都不是牌,而是人心。 & R1 m3 W/ _3 K* z- }5 _ & J1 h- u2 {8 j9 L$ P; d. I& p 德州扑克尤其如此,所有的鲨鱼进入牌桌时,要做的第一件事都是相同的——不是下注,而是观察。/ D, B/ Z; F) }
" D+ k! [$ `! r2 r4 g 有一句已经流传了一百年的老话,而且还会继续流传下去——3 H; e) O+ J6 R
2 k p! A" k8 v 如果你在进入牌桌的前半个小时里,没有找出牌桌上的鱼儿,那你就是这条鱼。) c0 a5 o6 W& h7 b/ ^
3 u. z& D" I0 X* k0 i 这是一个真正的大鱼吃小鱼游戏。在平常的时间里,我们张大嘴巴,以吞食小鱼为生;但面对陈大卫这种狂暴的巨鲨王,我们也将成为他可口的食物——我已经可以预见这一切;一小时,不,也许,只需要五分钟,杜芳湖就会两手空空的站起,她的所有筹码都被转移到陈大卫面前;然后,除了巨额高利贷的债务外,我们将一无所有。 - E, h' n4 {4 |# `0 Y: U 3 ~* g* A. W1 D( m 但这钱不是我的,它们是属于杜芳湖的,她有权做一切决定。我默默把手从她的肩头拿开,我想走出人群,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勇气走动一步。# Y/ S) p; G: C5 Q F/ P( B
( b' p- N' L! v0 V 那好吧,就算是死,也让我们在死之前拼上最后一把吧!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1
正文 第六章 放松三分钟(下)( {) t; X7 D9 ^! |
6 a! M1 i; Y2 g' A: ?) b 作者:阿梅“这位小姐,陈大卫先生要求提高这张牌桌的盲注和买入,DC已经同意了。现在是500/1000港币的盲注,必须买入十万筹码。您的筹码似乎……”发牌员清点完杜芳湖那九个金色筹码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3 j+ j6 \& M1 y; A5 y# l. a1 Y
9 H7 r6 g) j% l+ \/ ^
“那不是问题,杜小姐需要的筹码在我这里。”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人群如潮水般纷纷让开,甚至还有几个人已经面如土色——不用回头,光凭大家的这种反应,我也猜到了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谁。; h8 ^5 }6 S6 j/ m' N1 h K
. R7 m/ ]+ G& o9 {* z 是的,从大厅外面走进来的人是阿刀。他穿着西装,戴着礼帽,打着领结,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叠码仔。如果这里的人们还有胆子给阿刀起外号的话,我想所有人都会同意,“全世界最绅士的瘟神”这个称号,最适合他不过了。 s/ K! w! P0 \% W 9 G3 r0 G$ C2 w0 W" ? 阿刀的右手原本是夹着一支烟的,但他的手腕轻轻一翻,像是在变一个魔术;那支烟不见了,而食指和中指之间却出现了一个金色的筹码。然后他轻弹手指,那个金色的筹码便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杜芳湖面前的筹码堆里。随后,他的手腕又是巧妙的一翻,那支烟又神奇的夹在他的指间,像是从来没有消失过一样。6 ?: v' z; Z% v+ N$ @" w& H$ h
, x D8 ~. v) {
他笑了笑,但就连这笑都让人不寒而栗。我看着他脱下礼帽,对杜芳湖略微欠了欠腰:“杜小姐,祝你好运。”# v; Q; y, C: h% i. L$ c* `
6 ~3 C" Y6 K- I
“谢谢你。”杜芳湖一边让发牌员给她兑换小额筹码,一边回头对阿刀微笑,“真的很谢谢你,刀哥。我会照规矩办的。”" K1 ]9 }4 r, }7 v( A
; x n4 ?2 F5 j' G/ n; u7 T “不用谢。”阿刀直起身子,吐出一口烟雾,又把礼帽放上头顶。他慢慢的走出大厅,所有人都听到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说,“我喜欢懂规矩的人。”5 Y0 K# T& T( t& L. ^0 h+ r
- ?( g) E9 H- b4 r 我知道这句话并不是说给我和杜芳湖听的;我猜想,这些旁观者里,一定有几个不懂规矩的人。 ) T" E/ m6 ^& x" ]0 o5 g2 M% j& b7 d7 c) h f& J; D
“那么,可以开始了吗?”等到小额筹码换好后,杜芳湖问。 $ ^- ~0 g1 c+ V/ z+ V$ G: D. _) ]: V: O9 E& T! ~; e8 J' M5 b
“是的,已经耽搁得太久了。”陈大卫很温柔的抚摸手边那个橙子,这是他的招牌动作,“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 ! s) J8 b- h: M, n& [1 E , C- M4 b( o! A% \7 r+ w/ i+ h( b1 Y 牌局开始了。杜芳湖正好是大盲注位置,她扔下两个500港币的筹码;小盲注位置的人也扔下了一个;然后发牌员开始发牌……杜芳湖的下家在看到自己的底牌后,摇了摇头,把牌扔回给发牌员。再下家也是一样……所有人都弃牌,现在轮到陈大卫做决定。$ O; G' V5 r4 A3 |
- Q% J% C) s! A9 }9 h+ } “我加注。”陈大卫把橙子压在底牌上,然后扔下四个五百港币的筹码。) a# N- }5 `0 L, K. O3 f
2 t* f9 ~5 \- G2 _; `: G, ^( }7 N$ [
接下来的所有人都弃牌,大家都很惧怕陈大卫的加注。有那么一会,我以为小盲注位置上的那个人想要跟注,因为他的手已经移向了筹码堆。但他畏惧的看了陈大卫几眼,还是选择了放弃。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还没有做决定的人——杜芳湖。5 ~1 H5 ]' p$ [) v
3 j& P! E! a5 n6 ^$ f
她用右手捂住底牌,低下头去,用左手姆指尖轻轻的,翻出底牌的一角,再迅速放下——这是鲨鱼们看牌的标准动作,可以确保任何人都无法知晓自己的底牌。 ( }) ~) n. r4 P4 o/ x) _+ s8 Y6 l: T9 e2 G5 d- M1 U% Y
“这把牌是我的大盲注,既然大家都弃了牌,我只需要一千就可以看到三张牌……这很便宜,我想我没理由不跟。”杜芳湖一边用那沙哑的声音说着,一边把两个五百的筹码摆进彩池。 : @7 P* p3 S. T) ^ 1 p* x% \8 r7 p, n0 s 发牌员左手拿着整沓牌,右手握拳,在墨绿色的牌桌上轻轻敲了两下。他销掉一张牌,并且迅速的数了三张,把它们翻开在桌面上—— 6 X5 J8 C" E) y# N. z5 \9 G9 e/ p/ e7 [- \& @
草花3,红心7,黑桃Q。 9 M$ b( j3 r. b " n$ r" I5 ]+ o/ V' w+ r2 P 我注意到杜芳湖的身体有些颤抖,于是我按住她的肩头,并且低下头去,附在她的耳边说:“不要紧张。告诉自己,放松三分钟。”7 g/ x+ L$ D/ s, ~( K
0 p. e9 H+ E: \9 T# O' K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拿到了AA,但我认为,他们两人中的某一个,有比我的JJ更大的牌,于是我明智的选择了弃牌。 , m5 X5 v1 N" W' L/ U% A" M* o# F' ~( @
然后我看到络腮胡子也站了起来,他的手比划成鳄鱼的嘴巴:“我再加注到六百!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不过AA在我的手里……”% j* U( P( E( d
$ T' I7 }7 X6 |/ Z+ ~# `1 I6 Z
他们都说自己有AA,结果翻牌的时候,他们一个是910,另一个是99;而我的JJ比他们两个都大……* z7 n8 o% R/ P a
2 S+ {3 S* u* Q
……, T7 c( c0 O" z6 [. N. D- [
* A) P& |; _; K# ?, _/ K 我机械的玩着牌,除非确定我拿到了最大的牌,否则一有风吹草动我就会盖牌。我知道,大家已经把我看成一条鱼儿了。但没有办法,我找不出桌上的鱼儿。3 ^4 a0 f& y* L6 f3 [* ~7 c/ |" {& h
) G3 W; E: k: B3 P 盲注从20/40涨到100/200的时候,我拿到一把KK,可是,那个女人全下。0 h8 y6 t, w/ Z5 j
. ^; x8 o O6 W. a( g+ K! G
“我跟注。”我已经完全放弃了猜测对方底牌的举动,不过我的KK除了一对A之外,什么牌也不怕。 ! k0 S3 q0 m9 ]! S+ _3 f. O 1 s% v5 j) Z3 |" i. Z “嘿,你难道不知道美女只有拿到AA的时候才会全下吗?”所有人都对我这样说,秃顶甚至把自己扔掉的QQ找了回来亮给我看。: U, I" C" i+ Z
8 [+ n9 d; L! ~7 x! J, ~; P; { “她真的是AA,还是在骗人想要扫走盲注?”我反问,接着我得到了答案——那个女人翻出自己的底牌,对我说了声谢谢。 7 \6 C% E# K* ~& R) X# \+ ^6 {8 m& _- H/ C( y
那是一对真正的A。 $ z4 w7 e# J- Q! M/ P2 e : ^$ f3 s4 a* [2 n' q9 g0 y 五张公共牌对我们谁都没有帮助,我看着自己的筹码被全部搬到了她的面前——我的第一次SNG比赛,就这样结束了。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2
正文 第九章 贪贪贪(上) 4 z- X* C$ X1 q4 t 7 t+ T3 \9 ]7 s/ K A 作者:阿梅陈大卫离开牌桌的时候,并没有带走他的橙子。 1 r5 U) F( A& V( {. d$ ` 3 j9 v7 P8 z, g4 k( m" N# F! d5 Y, P 令我惊讶的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它的所有权应该属于我。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个橙子一直被摆放在我的手边。 . n. t L9 g0 a% f3 y3 G5 I: |+ p6 ?' Z" B/ O" s4 R5 u
地球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止转动;牌局也是一样。陈大卫走了,更多的人坐了下来。盲注再度减少到100/200港币,每个人都必须重新买入两万港币的筹码。+ i6 ^6 N! h% Z4 C9 u
4 k4 x8 N3 ~! Y N4 I& b 杜芳湖给我留下十万筹码,她自己带着剩下的十万去了另一张牌桌。" q0 ~) c6 y1 p1 I! q
' n" s5 Y8 `1 H/ t
“你是怎样做到的?你竟然猜中了陈大卫的底牌!”; g" b0 O+ e1 B! e8 \, ]$ M. P
/ |. D7 ?8 x. h$ w' W7 y% Y
几乎每一个加入牌桌的人都会这样问我,可我确实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们。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情,是我的沉默让他们对我更为敬畏。9 Z. I: X$ N( [! B" o0 ~- b3 d- n' U
4 b( f1 s+ U7 P) F) M7 m 如果我连这样的优势都不会把握,那我就真的不用玩牌了。我开始改变自己的风格,试图像杜芳湖告诫我的那样玩得更凶。我不再苦苦守候一晚上也拿不到几把的、真正的大牌;在拿到边缘牌时,我也选择持续不断的下注、加注、再加注;绝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给对手施加压力的机会。7 [$ G$ q7 R* {- f& L
9 m. y6 r' R( j9 y 所有人都在议论着那个橙子,他们似乎真的认为,是它给我带来了好运气。是的,就在我抚摸着橙子加注的时候,大家不停的弃牌,而我则不断的赢钱。我惊奇的发现,比起从前,牌桌边坐着的那些人更尊重今天晚上我的每一次下注和加注。8 S5 c0 B$ {1 p9 s# s; i1 Z4 O
3 e- p8 Y9 f" b3 O 当然,我很清楚,那是因为陈大卫的缘故。我战胜了陈大卫,或者说在那一把牌里,我奇迹般的击倒了他。于是所有亲眼目睹那把牌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觉得,就算他们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在技术上还和陈大卫有一定差距,但也绝不是他们所能对付得了的,于是他们会尽量避开一切我挑起的战争——尤其是在我像陈大卫一样抚摸着那个橙子的时候。4 p$ [; U9 W' ^2 C. K7 q$ u
3 _; P, h) R6 d0 j7 V: h
我很快从初始的两万赢到了十一万港币,这已经差不多达到我和杜芳湖的预期目标了。就在考虑要不要就此收手的时候,我看到那条鱼儿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5 W0 T# y0 E; Z+ a - S# q# y+ a0 `5 |4 j H$ \" X* P “嘿,你今晚的运气似乎比昨天要好得多。”他对我说。 " N) A7 u! o7 o Y9 U% E' O . s! J1 ]1 [: y+ Z8 f r 我刚又赢了一把,正整理着发牌员推过来的筹码,于是我头也没抬的回答他:“是的,我今晚的运气确实不错。” - v. l, B. g2 Y( ^1 l2 ~: p9 N/ L; U; q3 b1 B' i
“不过我的运气比你的更好,我一直这样认为。”他坐在发牌员指给他的座位上——我左手边的那个座位,在德州扑克的规则里,我可以称呼他为我的下家。* B1 A- `9 Q3 H+ {
7 X8 r7 ?, c' g( ] 那条鱼儿把筹码从盒子里拿出来,并且整整齐齐的摆在桌面上,他指着我面前的筹码对我说:“谢谢你帮我赢了那么多。”$ v$ x* v( p+ C% q! |
: F( {/ {# |" r% D+ i' W1 P
我笑了笑,并没有搭理他。这把是我的小盲注,我往彩池里扔下一个100港币的筹码。3 q9 u4 E: X. C! j2 j# l4 b
0 p5 I t0 R) y) @) ~: v
他是大盲注,扔下两个100港币的筹码后,他接着喋喋不休的说了下去:“嘿,我想其实你是知道的,就算你赢得再多,明天早上之前,它们最后都会属于我。” 7 J: v9 T3 `* ]: z 8 G' {$ x3 z& E+ a- E “你的话太多了。”我说。然后我留意着牌桌上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突发状况,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的弃牌,就连庄家也不例外。 ! K* @! {/ p+ S6 Y5 v ' v' |5 S# t. A9 | 现在,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 s: G; d4 q, N U" C- K ( [. V# _! L, l; J# u' L# g 我的牌很小,只是一张方块4和一张黑桃8。如果在昨天晚上,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弃牌,把那一百港币的小盲注拱手让人。但今天晚上,我决定做一个相反的决定。 5 H* G5 v- W' ]5 Y+ C4 H" e5 H" q, t+ \# K+ U+ B
我只需要跟注一百港币,于是我扔了一个100港币的筹码进去。 2 V/ l' Q, _, D. Y* K+ ]+ J5 r6 V( z! T" C* `6 H5 i5 {. `" f! ?2 c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看到牌吗?”他对着我摇了摇头,“我加注到1000。” ( w# p# z& Y" K6 C5 y7 Z: f5 o8 n
如果说,他的目的是挑衅我的话,那么他成功了。% f6 B s) Q: X8 `/ K5 f! \2 H
5 L; n( A7 G! H, H 我看着那个橙子,从那条鱼儿的声音里,我知道他拿到了不错的牌,但远远算不上真正的大牌。我决定行动起来:“我再加注到3000。”2 N) S6 a8 y3 r/ I ^
: {2 ^ \3 K4 h0 s9 t* t; A% F 他不得不正视我的这一次加注。他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在痛苦的考虑了一阵后,他决定跟注。2 g9 @0 y9 M# c9 r
- z {# x4 O, j 发牌员发下了三张牌——方块5、方块A,红心K。6 w; j' R N2 W1 s
5 e4 n2 [( y. m/ {; J) K& t2 {
我像陈大卫一样,温柔的抚摸着那个橙子,另一只手轻轻的在桌上敲了敲。 9 C% I- l. @7 L2 [2 a9 I% m! ^2 M I% S2 c w" y$ X% H9 E
他马上推出了5000筹码,并且用一种傲慢的目光看着我。5 U' M# d8 d( y L
* M4 m: J0 t7 _6 t+ I1 W# o 他知道我会弃牌,如果这把牌发生在昨天晚上,那确实是这样。我什么牌也没有,但现在和昨天晚上截然不同,和他相比我有巨大的筹码优势,这甚至比手里的底牌更为重要。 @/ S/ O6 q, i2 K$ y
9 N; w7 Y1 G ~. o5 E; j+ j “没有,我怎么会有A呢?你觉得我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e: F3 L R, P9 G7 E - Z4 I! A. i4 b/ A( V- x- h( @ 通常我都会这样很诚实的回答别人,至于别人信不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1 D! T; A1 W( p4 P8 a 5 z8 g! q5 E1 k2 g5 x) a 他努力想要分辨我这句话的真伪,但他最终还是判断错误了。他悻悻的扔出手里的K4,然后对我说:“我知道你有A,甚至可能是AK或者三条A,你一向玩得很稳,这把牌是你的。”1 h' x& ?' W. F8 Z
3 |8 a* w1 ]! Z+ o- d( n 在他进入这个牌桌之前,所有不需要翻牌(在所有人弃牌后获胜的时候,你可以选择翻出底牌给大家看,或者不翻)的时候,我都会把牌背面朝上的扔给发牌员,这有效保证了我在大家心目中紧手的形象,但我决定要刺激一下那条鱼儿,于是我这样做了,我把底牌翻了出来。$ I' q, S2 U4 W9 ]
% j* O! V4 C* ^; f( M3 d' v
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我笑了笑:“我没有去浪费力气猜你的底牌是什么,因为我知道你会弃牌,你的幸运女神今天没法再关照你了,因为她不得不站在我这一边。” + B6 p j5 w: N/ b9 g9 ^ X# j! _4 y8 J. U4 Z
这一把,我成功的赢到了他八千港币的筹码,但更重要的是,我把他的心态弄乱了。( D X/ w( j1 S- T% Q, N2 F* N7 Y
2 k" E8 |, e& \ b7 o9 V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心态乱了的时候赢到钱——澳门流传着无数教人Dubo的书籍;其中最畅销的,是一套八本的《百家乐系列》书籍,而里面最重要的一个技能,就是找一个已经乱了心态的人,当他下庄时你下闲,当他下闲时你下庄……只需要保持和他相同的注码,这种玩法可以保证他输多少你就赢到多少(不算抽水);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很多人都宣称,自己用这一招赢到了多少多少。6 {7 E3 J! Z* U( @
& P3 y; O7 }& d5 h% y
那条鱼儿也并不例外。事实上,在控制自己心态的能力上,他甚至还不如那些菜虫——澳门DC周边的很多老头老太,每天都会去DC赢几十块钱买菜,这种人被称为“菜虫”,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文化,也完全不懂得Dubo的理论知识,他们唯一的长处只不过就是心态把握得很好而已,但这就足够他们能够从DC,拿到维持他们生活的一切开销。( Y; C. y4 M, l. a5 \9 h F
9 M8 \2 w( m3 _& m 在无言的弃了两把牌后,那条鱼儿拿到了一对3,他贸然的在翻牌前全下,那把牌我拿到AQ并且跟注了他的全下。公共牌里没有出现任何一张A、或者Q,如果没有全下的话,我很可能会在中途弃牌——但他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 d( Z7 _! _0 Z' I% K) R
' V v+ r w/ j; m! n& G0 w$ q 没有这样的规则,于是牌局继续进行。那条鱼儿继续在翻牌前把把全下,偶尔有些沉不住气的牌手也会跟注;每一次他亮出的底牌都比别人小,但一半时间里,他总能凭借运气赢到几把。每一个被他干掉的牌手,无一例外的都决定不再买入,在离开牌桌的时候,他们总是会说:“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牌局,这太疯狂了。”9 V* M- ?( O. ?( c' j
4 ]; o; U8 r% |' x. q3 ~5 S6 \! z/ F& n
最后,这张牌桌只剩下了三个人:我,那条鱼儿,以及另一条被鱼儿吸引过来的鲨鱼。在没牌的时候,我和鲨鱼会简单的弃牌,把盲注让给那条鱼儿——他就像一个辛勤的搬运工一样,扫走一次又一次盲注,然后在我和鲨鱼有牌的时候,把自己的所有筹码、一文不少的交到我们手里。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3
正文 第九章 贪贪贪(中)( g! G( H/ L$ j3 m: E" f; v
% S y/ h# D6 g: ?3 u 作者:阿梅这种玩法极其轻松写意,我只需要选择弃牌或者全下,甚至不用费心去考虑任何别的事情。我悠闲的抚摸着橙子、偶尔点上一支香烟、或者抿一口侍应生端来的冰水,并且愉悦的欣赏着面前的筹码不断增加。; ^ f$ F5 K) {) O3 g& o$ Z
; J5 W9 M$ K1 O' b K
大约三点钟的时候,那条鱼儿终于再也拿不出哪怕一个筹码了。9 h* J( K: X( V; o
- ^5 d: J3 z5 e- c, E “今晚我的运气不好。”他站起来对我说,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愤恨,“我总是撞上你的大牌。但我不得不承认,你今晚的运气比我好多了。”3 d. `# O" a3 b: G- G& D5 Q
& D0 C/ `# n" _; o 我们熟练的把筹码放进盒子里,他比我动作要快,但那是因为他没有我赢得这样多。鲨鱼在离开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今天玩得很开心。”; y' d- K; h8 E
4 v# r. U: h$ j0 H* F5 J( A; B( ` “是的,我也一样。” 4 t" `. b q$ d6 \" S2 `# F6 M# Y1 O: E1 c8 A: t. h" H) r
然后我听到杜芳湖的声音在背后传来:“阿新,阿瀚,你们刚才抢劫了银行?”( G {. q* P# u) \1 Q
1 v+ B4 g9 K2 T5 V
我笑着回过头去和她打招呼,那条被她叫做阿瀚的鲨鱼也冲着她笑了笑,然后阿瀚走开了。杜芳湖则走到我的身边,她把自己的筹码盒放在牌桌上,帮我整理我的筹码。 & X$ T! w! Z- |( S$ D4 E" T3 Y* Z - S' d! I! n7 z. T1 J) U 我抽空看了一眼,她的盒子里大约有十七八万筹码的样子。0 z) F+ C( I1 [: ?2 a! D
. v3 D. T& e: p O& x: ?) s& E 她微笑着,用沙哑的声音对我说:“其实我只是想过来和你说一声,我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8 q( c6 t9 t5 J" \
+ B, `1 Q+ X4 p: s* p2 j r “可我也刚好结束了这边。我想我们应该先去给阿刀还钱,再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们可以坐早上的船回香港。”+ F, f3 I: r" k/ V' z. N s# a9 i/ S) t5 v
/ T$ m3 R) A$ d4 D “是的,你干得真不赖,我知道你能行的。”收拾完筹码后,她由衷的称赞我,而我则再度回报给她一个微笑。' C4 ^3 P- \/ O. A
8 {$ @) D( v# i7 C! o! K" B8 j' h 我们端着各自的筹码盒,一同走到兑现筹码的柜台,并且把所有的筹码都换成了现钞。 " p' r+ _: }& x! @6 _/ q/ w r; O; v2 Z: I+ f6 g, T v; o) X, I5 j
我点出七十张一千的钞票,连同两大捆钞票一块递给她,“这是还给你的,一共是二十七万。” , [" u/ z% |; q! `2 {4 Z% e9 b+ { H" _) a& C
“不,你不用还我这么多。”她只拿走了那个零头和一捆钞票,“对陈大卫那把牌,是你赢的。”' V8 X2 n4 i$ o' @ V
4 ?/ P% z2 [9 Y 我坚持把另一捆也塞到了她的手中:“好吧,就算是这样,但事实是你救了我的命,难道你认为我的命不值十万吗?” 1 m9 I* n0 t2 k: Y4 t 9 V: C4 }- O8 Q; X2 s1 l6 d7 b4 W 她凝神注视着我,眼波温柔如水,她的声音依然沙哑,但却让我在这冷酷的世界里,感受到最后一丝温暖:“阿新,永远都不要再用金钱来衡量自己,你是无价的……好吧,这十万就算是我代你保管,你随时可以从我这里拿走。”9 l* M/ e5 Z) [5 U# N: Y
, c" p) K. C* D 我们再次走进阿刀的办公室,阿刀还是西装革履的坐在办公桌后。虽然我对这只吸血鬼绝无好感,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我所见过最敬业的人之一;抛开各自的职业不谈,这种敬业的精神,我只在以前姨父的身上见到过。+ X* O& i9 @3 G
, z; f6 Z# v5 a& r8 o
“这里是十四万四千,请刀哥点点。”杜芳湖把钞票摆放在阿刀的办公桌上。 ; U6 c0 H4 Y" k6 ^1 |7 g. J4 R7 M
“不用,我信得过杜小姐。”阿刀根本一眼也没看那摞钞票,就像它们并不存在一样。他拿出杜芳湖的借据还给了她,然后问我们,“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在这里喝杯咖啡?”1 k5 k, q+ l2 c+ I4 z
! D% d' @# W0 z/ \8 m n) P “我想……不用了。”杜芳湖迟疑着回答,虽然阿刀看上去一直对我们两个关照有加,但在面对他本人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斟酌每一句说话,以免触怒这个有名心狠手辣的人,“我和阿新正准备去吃点夜宵……”" _, t' S& s- j1 p$ T& E y
6 |" Z; A$ x8 _6 P/ ^) H 阿刀并不想就此放过我们,听到杜芳湖的拒绝后,他干笑一声,装模作样的摸摸自己的肚腩:“杜小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饿了。邓生今天看样子赢了不少,不介意多请一个人吧?”) \& t( E$ q$ E6 _% y6 A. L: t1 O
% q6 c+ l8 Y: k( A 我和杜芳湖无奈的对视一眼,然后我极不情愿的回答:“当然不介意。”2 D1 x3 h( @ v7 [; \/ h$ G2 ~3 F
# z5 W+ J& h% T8 C4 t* Z& B
葡京DC里就提供夜宵,甚至还是全免费提供;但阿刀却极力建议我们去DC外的大排档里吃——澳门的所有DC周边,永远都有很多通宵营业的大排档,这里的东西并不是很贵,但味道却非常不错。6 @# j" E- r' D& j8 \
3 H+ m, O) o1 u- r) E
我们随意的找了一家——阿刀、杜芳湖和我坐在一桌,阿刀带来的八个叠码仔分散在另两桌坐下。8 `' H7 h. s8 }' W: X
+ Y I! H7 ]/ n% o8 g& r: ~7 h, y 杜芳湖点东西的时候,阿刀一直在和我聊天。不可否认,在不欠他钱的时候,阿刀确实是一个值得你花费时间听他说话的人。他对澳门所有与赌有关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不经意间说出的一些趣事和逸闻,都让我听得津津有味。 . j& J, `4 U4 o! }$ P( [; v0 f/ n+ C6 i# T% `1 d4 h1 C
大排档的老板给我们端来了唆螺、臭豆腐、牛杂粥、猪骨粥、鱼蛋、凉茶……当东西全部上齐了后,杜芳湖回到了桌边。' F$ h5 c3 P, a. i) h/ D$ X
7 q7 t3 |6 Z. J; _
“邓生不喝点酒吗?”阿刀问。 / g6 x3 Q4 U/ {' f 0 c' C, Y! g4 {! ]! D' b. c2 v 我笑着推辞道:“不用了,我不喝酒的。” + t+ l7 P" J1 ^. j ( r9 P1 v' W% A 阿刀点了点头:“嗯,喝酒容易误事。我也很久没喝了,但今天难得和邓生、杜小姐一起,我们还是弄点啤酒助助兴吧?”3 s" y0 }! `/ V
+ Y7 z5 X: d, m1 a7 k$ o; b
虽然他的话听上去很像是征询我们的意见,但却分明让人无法拒绝。于是我们又叫来三扎加了冰的啤酒。 + A% q, t# i$ z( Z3 G3 I! g/ D J# d3 E, t
天空中繁星点点、习习凉风吹拂在我们三个人的身上;在这夏夜的户外,带着赢一笔大钱的兴奋,和几个朋友喝点啤酒、吃些夜宵,其实是一件非常写意的事情。/ S X& ^3 S$ F" |! x1 J$ }, [
& {1 z, A/ q4 D, j, {" ~ \. `9 h
不过很明显,如果只有我和杜芳湖两个人的话,我们必然更加享受。+ O- @/ H: }; F( k f
, t* x) j4 w5 o) i: R% x$ }
我们一直不着边际的闲聊着,但我的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我知道阿刀不会无缘无故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果然,当每个人面前的啤酒都减少了一半的时候,阿刀终于话锋一转,拐到正题上来:“邓生、杜小姐,其实我刀仔……是有件事情,想要请两位帮忙。” 2 l }6 T7 d Z9 W% ]! f7 e5 e" h) j& b r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我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我看到阿刀一口喝下杯中的啤酒,又给自己倒满。. s7 M) X' o& X* {* t# W+ y5 b
' w* \5 M! Q% g; {7 M8 s6 m
然后他看着我,声音里充满浓浓的疲惫:“我想邓生和杜小姐一定知道,澳门的四大DC都是哪几家。” % B% }3 e7 y; l# `# @& C) j$ [* G ) q: @0 B5 E5 |8 e/ q- K& a; x& ` “葡京、新葡京、金沙、永利。”我简短的回答。 : r2 P/ f+ c9 w# a9 I: N% j( v0 H' r, G! z* U5 B
“是的,邓生说得没错。我知道,两位也许看不起做我们这一行的人;但没办法,人人都要生活,进了这一行,也就再也没有退路;不要看我刀仔现在还算混出点名堂,下面带着两三千个小弟……”3 ?% o" ? p! |; e3 L9 g2 ~
/ t' `7 | E. M8 ?. P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下去:“我刀仔从做这一行开始,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好下场。我不是想解释什么,但我下面还有两三千张嘴靠着我吃饭;只要我还活着,就要对他们负责。”: L5 u& ^" {2 i8 o) c3 w
$ {+ F6 g) M5 q0 y/ r3 v 我和杜芳湖都放下了筷子,老板和那些叠码仔也没有出声。在汤锅“咕咕”的声音伴奏下,阿刀的声音像是遥远得从天边传来:“其实,在我们这一行,能混出点名头的,就只是三个人。阿力、阿泰……”9 V( Q+ F3 `! V7 L8 ]& J
5 w& L& o% @/ H9 r3 n5 n& `+ M
然后他指着自己有些谦逊的说:“我刀仔承蒙朋友们看得起,也在里面占了一席之地。”2 f; B4 F9 x l$ w L8 @% Y% p9 k
/ \( F( T& A2 l' L a+ c7 l. |5 v. a 我和杜芳湖点了点头,继续等着他的下文。 % @3 F$ b9 d. d4 m' c1 R2 ?8 Y& n& v. [( K/ ~$ L' d
“澳门一共有十三家DC,葡京和新葡京是我的地盘;阿力占住了金沙;阿泰占住了永利;其他十家也分别在我们三家的控制下——本来我们已经相安无事了很多年。但就在今年,美国的韦尔斯集团拿到了一张澳门赌牌。” / a! k; V5 s& I( u7 U9 Q % w- @' F9 a; k$ ~ “我们三家都觉得,应该坐下来讨论一下这家新开的DC。在从前,我们都是每方派出一个人,以梭哈的方式决定胜负;但今年阿泰提出了异议。他说,我们应该与时俱进,用现在世界上最流行的扑克游戏决出胜负……” ; K7 i1 C0 A6 z% `8 ?% O5 X+ ] 7 ^' o$ W% k/ e 阿刀顿了顿,然后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了下去:“他的亲弟弟阿进,就是陈大卫的第二个弟子。” ) G, S& P! u( m 7 `9 E0 p8 Y$ E t L* q 杜芳湖终于忍不住问他:“那阿力不知道这件事吗?” & R. _2 ^2 M2 D& m- M' K' F ' |: ]; [; ?6 l# w% ^3 y 阿刀叹了口气,他的头发被海风不断吹起,露出鬓角的些许白发:“阿力很清楚这件事,但他也认为自己可以赢到这一局。两位都是玩牌的人,应该听说过托德-布朗森这个人吧?” - `' m+ v3 k1 g* `9 T8 }5 L0 T, H+ B" S' n/ L' _
“托德……”杜芳湖点点头,她的声音沙哑得有些低沉,“道尔-布朗森的儿子,两次和父亲一同进入Wsop无限注德州扑克决赛桌,被人称为Wsop的无冕之王。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因为和父亲不和,而离家出走八年,这八年他绕着地球一直在赌,赢多输少。很多人都认为,如果他的父亲不是道尔-布朗森,早在十年前托德就已经拿到Wsop的金手链了。”5 d. |6 x9 A' e& E! V6 k
% D0 C4 R( Q8 H1 U( l. O3 l
“是的,在那八年里,他曾经经过澳门,那段时间,他和阿力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关系。这一次,阿力方面已经确定了,托德-布朗森会代表他们出战。”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3
正文 第九章 贪贪贪(下)' a, K9 C( H0 M0 ?/ y: c8 u. u! @
# Z% {, `* ]# l. ^ 作者:阿梅听到这里,我想我已经明白,阿刀是打算让我和杜芳湖去做什么了。6 a k6 @6 _' Y& [% K6 C3 c& _
4 Q6 }$ G$ |5 I
是的,他接着说了下去:“既然他们两家都同意了这个方案,我自然不能有异议。经过协商,我们三方决定在半个月后出航的伊丽莎白号赌船上,举行一个六人的SNG,每方派出两个人,最后的胜者……将入主韦尔斯乐园。” 0 _- o) l4 W* l( D4 \ 0 h9 }6 o! I: Z 阿刀摊开双手,无奈的耸耸肩:“事实上,我手下确实有一些赌术好手,但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擅长德州扑克。而且在三方的监督下,比赛时也不可能出千使诈。所以……”* u1 {* F% j1 T- E
: {7 U/ g7 `7 s5 }3 G0 Z; _" q/ T “你以为我没有试过?”阿刀的音量陡然提高,“可是所有去联系的人都失败了!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根本不知道托德-布朗森的老爸在那些人心目中的地位!无论出再多的钱,他们的回答都是,不想和道尔-布朗森的儿子在这种牌局里会面!” + ` Q9 L' T8 J0 Q; W& q; W 6 I2 q7 z1 N1 M: i; P$ r. T3 d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甚至从中听出了他的沮丧:“我现在已经找不到别的可靠的人了,只能指望邓生和杜小姐两位……我知道两位对我刀仔有一些成见,但我刀仔在这里向天发誓:只要两位尽力,无论这次牌局是输是赢,以后两位都是我刀仔最好的朋友!如果赢了,我会把韦尔斯乐园头一个月的全部收入奉送给两位;如果万一输了……我也会送上五十万港币,并且绝不会为难两位!”% H- M0 s6 D4 q* j. U- b6 G8 i3 p
" a$ ?- Q9 z) I% H 当阿刀说完的时候,我和杜芳湖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深思。 ! i( a. J! M- w8 a* S$ A3 s 8 r2 ^, d8 Q, a/ @3 |! V/ X 毫无疑问,阿刀的这个条件优厚之极。我和杜芳湖只需要代表他出赛,无论输赢,都有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如果赢了更是立时发家致富——我不知道在高利贷这一行里,一家DC一个月的收入是多少,但我清楚,这绝对是个要用千万这种数量级来计算的数字。3 E! D a) h1 W/ @
, D8 ~5 V K7 y- k1 I9 r9 d# G 可是!我们和阿刀并不是很熟,我不知道他发的誓究竟有多少可信度!现在他如此笼络我们,对我们折节下交,那是因为我们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一旦那场比赛我们输掉,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后,他会不会恼羞成怒……6 I) ]2 B- O! k$ d! R9 I1 o
g' ~, H! {. l2 ~/ ?* n3 t
毕竟,我面前坐着的、这个已经显得有些苍老的人,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是整个圈子里,所有人公认最心狠心辣的人!: L" B, C, U0 C/ l; U2 ]
5 q ~2 ]$ P8 ?# V; |9 {8 M5 K7 B4 |
“我想……我们还需要……再考虑一下。”我字斟句酌的措词,同时小心观察阿刀的表情。 2 t7 F3 h- x% t; l4 M/ w$ ~& I, i+ P& g% I2 w. s
他有些失望,毕竟在他如此“推心置腹”之后,我还是没有当场答应他。但他的笑容马上就回来了,他笑着举起酒杯:“那当然,那当然。反正比赛还有半个月,邓生和杜小姐可以慢慢考虑。来,我们喝酒。”, l8 B5 l1 E4 Z: }7 ] a0 S( f6 ~
5 `1 l# l6 B: G8 @. T: |2 P0 n" i
我和杜芳湖也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我站起身,掏出一张千元大钞放在桌上,淡淡的对阿刀说:“我醉了,我想我需要去休息一下。” 4 m0 K+ Y, p3 j# Y8 Y+ G+ o# p( _# I6 f. `; p% f& {; U' P4 z, V
杜芳湖马上也站了起来,她扶住我的手臂:“刀哥,我送阿新去休息。我们就……失陪了。” ; z% a. a/ M/ C' R , [% E( Z c0 s4 ]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根本没有喝醉,但所有人都觉得我的谎话说得正是时候。于是在杜芳湖的搀扶下,我回到了葡京DC的那个免费房间。4 s9 g: X2 P" r% Y9 C5 L2 M
) J& J8 n, x" @) r8 b: _ 一进房间,杜芳湖就松开了扶住我的手,她很严肃的对我说:“阿新,我们应该答应他。”3 B% d; {$ N$ M; ` ?7 G% c h
9 t& u3 K7 I+ E 而且,很快盲注就会呈倍数增长,下一级只是50/100,这看上去没什么;但再下一级将会是100/200;再之后是200/400……在被盲注吞没之前,每个人都觉得,在不必付出太大代价的前提下,是时候做出一些行动了。 ) e5 w* G2 ?2 _0 K7 }0 z: e8 ^' w. |* E5 o
只有两家弃牌、但却有四家跟注!而这把牌,我再次拿到了一对K!) z5 w* y( I2 `3 F3 I7 [* V
+ \& Q4 n, {4 b
现在轮到我了,后面只剩下了小盲注位置的美女、和大盲注位置的秃顶。0 L \; ]0 H. m
8 V' C" z* U& X, E6 M) t) }& y
理论上,我应该加注。手里有大牌的时候,人们总是希望看到大的彩池。有一些牌手会在这时,纵容甚至鼓励小牌跟进来,以构建一个庞大的彩池。但我绝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也希望看到大的彩池,但我想要面对的是尽可能少的对手——KK是除了AA外最好的牌,但德州扑克里没有哪手底牌是无法击败的。AA在一对一的时候有85%的胜率;可是在十个人全部跟进的情况下,胜率只有不到三分之一。3 Z4 f7 H" Q/ w& p7 S
' f. n! I, N, o( O+ R5 R$ c; ?. x
只不过……秃顶还在抽烟,他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弃牌的打算……2 y; |) `9 l3 ^+ W; N# K
0 ^5 g+ Y# C! l- E “我也跟注。”我做出了最好的决定。之后,美女抵挡不住巨大彩池的诱惑,也扔进彩池一个40港币的筹码,她跟了进来。; p0 B% B$ ]5 W. n! @" o8 t; R
9 v" q6 H$ [7 e! q8 ~' y 可是,再下一个周末,我就令他们不得不刮目相看了——我拿到了第二,只是在一把运气牌里被秃顶击败。他们每一个人都盛赞我的表现,但我知道他们其实打心底里认为这只是我运气不错。 0 |2 u- z8 b+ r* j: N - A/ j3 { C' U5 B( q 再之后,我稳稳的把持住了所有这种周末SNG比赛的、一个前三名席位——众所周知,进入前三名后,在盲注涨到一把牌就必须决定生死的时候,牌手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全下,然后听天由命。而运气,向来不是我的强项。& ?6 a4 C( j. y! x$ O: r
5 y6 Q5 p( R3 c" k
我一直从哈灵顿那里学习;我在一个月内,读完了他的《哈灵顿在牌桌上》那三本书,并且读了一遍又一遍;他使用的紧手玩法似乎就是为我量身定造的,我非常容易的接受这种玩法,并且把道尔-布朗森抛诸脑后。我天生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我并不喜欢在刀尖上跳舞的那种感觉。0 N7 x% r/ i' o; W7 x1 D$ T" ?; R
' [1 O# _/ f& t1 w3 w
龙光坤一直惊讶于我的神速进步,虽然他从来不承认我的技术比他好,但他总是拒绝和我在宿舍里单挑玩牌。他崇尚道尔-布朗森,喜欢松手玩法;但这不是问题所在——; O. a0 e' T9 b: V* q& [
3 P6 z4 |0 T! F5 g 每个牌手都有自己的风格:斯杜-恩戈、道尔-布朗森、古斯-汉森、陈大卫、丹-哈灵顿、丹尼尔-内格莱努、萨米-法尔哈、詹妮弗-哈曼、蜜雪儿-卡森……所有这些人的风格都不同,但他们都属于盘踞在食物链最高层的巨鲨王,能给他们造成损失的只有他们自己人;他们的每一场牌局,胜负通常都在千万美金以上。 2 k* G9 D% A+ W, L" W ' i* @; U; j$ K. ^% x 有电视录像可以作证的赌金最大的一把牌,发生在丹尼尔-内格莱努和古斯-汉森之间。内格莱努底牌66、汉森55;翻牌前两人重注将其他人吓退;翻牌9、5、6;内格莱努下注,汉森跟注;转牌又是一张5!内格莱努继续下注,汉森还是跟注!& T" G/ p5 b5 ~! S7 Q% ?2 w# Q
9 p& B/ U9 I/ Q( N( B
河牌不是6,内格莱努只是三条6带对5的葫芦,而汉森是四条5;内格莱努下注,汉森加注;内格莱努再加注,汉森全下!内格莱努也跟注全下!那一把,他输掉了5700万美金!$ b7 t! J! e2 I/ R, U
% }& U% K, e( p 这笔钱对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算是小数目!但是三个月之后,是的,仅仅三个月时间,丹尼尔-内格莱努就将这一把输掉的钱全部赢了回来! - H% |! K- o# E9 B2 V ; o" C. P- `6 \. B& A; A$ f 哦,我想我过于兴奋了。关于这把牌,我是在龙光坤的那台笔记本电脑里看到的,他的电脑总是装满了德州扑克的视频和录像。历年Wsop主赛事和决赛桌;HSP(HighStakesPoker,超大赌注扑克比赛)录像;还有以上我提到名字那些人的一切比赛录像。* }# n& O. B! A; l! q; V8 G
3 k" i0 V3 N* w' k/ }2 t: {
龙光坤喜欢看录像,而我则热爱书本——但无论如何,我看过的书他都看过,而且他学习玩牌的时间比我早得多,为什么我在SNG比赛里的成绩总是压过他一头呢?他很爽快的得出了结论,那是因为他并没有太认真。5 H5 ]6 Y/ O6 S" O0 Z$ [
. m% V- x: [, ^" Y. w
“是的,你赢得太多了。”龙光坤总是这样抱怨我,“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那么认真,这点钱对你不算什么。我早就和你说过,他们都不是有钱人。他们把这看成一种工作,可你却非要让他们失业!”5 ~5 D; ~5 N( e( m
5 L6 _/ @6 A; j& U 但我没法不认真,钱对我的确不算什么,我只是不喜欢输的感觉。要么就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这是我永不更改的原则。! T7 o3 }% t0 Z
6 J, q [) d* {" P
我依然每一个周末去和那些人玩SNG比赛。我得到的,不仅仅是那少得可怜的金钱,而是别人拿再多金钱也未必买得到的经验和教训;有了这些经验教训、我就可以更好的理解哈灵顿传授给我的理论,而这些理论反过来又让我在牌桌上获得更多的经验……我的玩牌水平越来越高,我甚至坚信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去和那些巨鲨王对战——毫无疑问,一年后与陈大卫对战的那把牌,完全可以证实这一点。; s* J" A0 }9 Q1 u; Z
5 Z' i2 t6 p$ F; L9 b l5 _ v7 s
只是,没有这个必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我都不会去拉斯维加斯那种地方。我要过的,不是那种风尖浪顶的生活。我知道自己承受不起动辄数百万、千万美金的大起大落——哈灵顿在第一页就告诉了我,这是一个只存在高手、却没有王者的世界;任何人都有可能被小概率河牌击倒;再狂暴的巨鲨王,也不例外。( X: f- L6 K+ r" Y+ C4 P9 h
) d8 Q/ b) V4 c: w) V9 b7 \
可是,再平静的生活也常常会有意外发生——二零一零年圣诞节前夕,秃顶、美女、络腮胡子那些人,终于拒绝我再度入场,这种有收入(虽然极其微薄)的特训,终于划上了一个句号。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4
正文 第十一章 抛抛(上) ( ?! R, r- Z" T2 M; B. q) V ( a! M( Z* W' [; X! N 作者:阿梅那个圣诞节,我收到了阿莲的第二封感恩信。 . b& y& C# V- Y0 P2 P2 }$ {: @3 {3 u: t6 p# b
事实上,我一直关注着她。她已经不再扎俗气的马尾辫,而是留起长发并且把它们烫得弯弯卷卷的;她开始学着使用昂贵的化妆品、口红、香水;定期去漫步云端做面膜和肌肤保养;她掌握了上层社会必须掌握的社交礼仪;交际舞跳得比我还好;她的行为举止也慢慢向学校的其他女生看齐……在这些方面,阿莲进步的速度和我在德州扑克上的进步几乎完全同步。 " F7 M& N# J! R5 g7 a ' j7 e& }9 p, W4 G* I 唯一不变的,是她的微笑。她笑起来,依然会先皱起鼻子,然后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 J& O4 ^; M: m# q* o3 N- H ( w: @. i$ E. J, u 这些都很容易理解。第一纪念中学并不是一个纯粹的高中学校,能够在这里念书的人非富即贵;只有在童话里,灰姑娘才能够和王子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而现实,是不相信童话的。 " z; E3 B& ?4 `$ M2 w$ R$ e3 Z7 D( d; Y: M& ~9 J+ r
所谓的“上层社会”,就是这个世界里最现实的一个阶层;所有身处其中的人,都无法更改这里的一切规矩——约定俗成的、心照不宣的、或者潜规则。任何一个想要加入的人都必须也只能被同化,我不也穿起了西装、打上了领带?难道我还有什么资格指责一个被上层社会包围着的灰姑娘爱慕虚荣吗? 6 R7 v* i& a4 S. K1 r& `" H+ N# T: C3 z
是的,无论她如何改变,她都是我深爱的那个阿莲;我从未因她的任何改变,而让这份爱情变淡。我一直告诉自己,她是值得我一生都去爱惜、呵护的人!& F% ?& \/ y! r& G8 O/ c
. W3 `- [8 M' }- z
我猜想四万港币的生活费对现在的她远远不够——当然,对于一个普通的收养孤儿者而言,这个数字已经非常巨大了,每个月拿四万港币出来,完全可以收养四五十个孤儿,甚至更多!但前提是,那个孤儿绝对不能生活在第一纪念中学这种环境下! % W& E6 I: z# c2 Z- m- F $ ]" s, Q* e& k2 \: E1 I/ i 在读完那封信后,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0 ?' N o0 N$ g$ S' `- f
+ o4 K5 l$ x6 t6 d, S0 {% p5 n 这封信用的是第一纪念中学的信封;信笺也是。它们的价格并不低廉,但应该是物有所值的——打开信封时,一股浓浓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让我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顿时明亮起来。 ) {4 k% m s1 K" t, U k! Z ! k) G0 j( o m' B. l- M 比起上一封信来,这封信的字迹明显要潦草一些(但比我的字还是好多了);照例是以倾诉对暗夜雷霆叔叔的感激之情开始;以“期待着与您相见”告终;但我看到,在信的最后还有个附言。 r# }: b; y0 e0 U/ i ( p: c' a/ X& `/ L$ t “附言:阿眉(我的舍友,也是最好的朋友)约我这个寒假一块去瑞士滑雪,可是我没有足够的旅费;所以我想我只能拒绝她了,虽然我很想和她一起去体验一下异国风情。哦,暗夜雷霆叔叔,我并不是向您哭穷,也不是想让已经对我非常慷慨的您,再为我花费更多;我只是单纯的对您说这样一件事而已,您知道的,我想把所有关于自己的事情都说给您听;是的,我想这个寒假我会留在香港。再祝圣诞及新年快乐。”! L/ Y2 E' g- r g. g
- W% S/ J! b) o8 y: ]
看完这段话,我能怎么做?我会为了一笔旅游的开销而让阿莲失望甚至伤心吗?当然不!我提笔开始给她回信,这一次我写得异常顺利,连一张信纸也没有浪费。$ x/ ?6 K" T0 ^- ?" K3 E
; f$ n4 U- J6 D; z: {1 `. O! A “阿莲:见字如晤。既然你想要和阿眉去旅游,那么就去吧;开阔一下眼界并没有什么不好。关于旅费的问题,你大可以放心,已经快要新年了,暗夜雷霆叔叔还没有给你新年礼物……那么,你觉得去瑞士滑雪的旅费,这样一个新年礼物怎么样?”+ U# F& h/ U. P d( V; Q
& B% m+ T6 }! c7 a; f! z
在把信交给姨母后,我去了学校。当然,我没有忘记给阿莲的银行卡里,存进十万港币——我没有太多的开支,平常的花费都是从牌桌上赢到的;到圣诞为止,我已经攒下了大约三十万港币,所以这个数目对我而言,并不是特别为难。 6 \0 l1 e; G9 w( c* I+ \/ i$ C+ S0 P1 B2 {* u& T) e
圣诞之后很快就到了元旦,当我回到别墅,想要陪着姨父、姨母共度新年的时候,玛丽叫住了我。3 A0 l4 ?$ Y( a) |% M4 c( \1 E% n
: V# Z( K0 s% a& E5 R: c
“邓少,平先生让您去他的书房一趟。”( P& V5 W/ t6 z3 b6 u
: i/ I. k/ P" v/ ^; x8 x “现在吗?”8 n2 c R2 P j/ x/ S
5 o6 G2 O. T4 d" S7 ~5 Y3 U7 ] e
“是的,平先生说让您一回到家,就去他的书房,他在那儿等您。”6 ]. m- U. O- X3 Q& ^* f
) ]6 }2 T6 L7 M5 V s
我有些惴惴不安的走进姨父的书房,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我不太喜欢这间书房,因为平素和蔼可亲的姨父,在这里总会板起脸来说话,严肃得令人窒息。 # L- h8 I& M( _# F$ v( F 3 y8 m6 ~( H, V6 W “阿新,你来了?坐。” % [. W$ \ b! B: S2 \ 9 Z! J/ \2 L* ^; T 在我坐进书桌对面的那张会客椅后,姨父一边用他的那支派克金笔敲击着桌面,一边对我说:“这次叫你来,是有两件事情想要问一下你。第一件,是关于你收养的那个孤女杨永莲。你姨母对我说,你给了她一笔去瑞士的旅费?” 6 {1 d# _) K. U. m& P7 k# Z8 H3 D3 i7 F; C% S) }+ C
我点了点头:“是的,她说寒假想要去瑞士旅游,所以我给了她十万港币。”* b% @) l; V7 ^% Y% b5 Y3 }
; m3 C9 O! z+ o3 m" U ?7 \
每一封我写给阿莲的信,都是通过姨母审核并且转寄的;她完全知道信里所写的一切——所以我根本就没想过,能对姨父和姨母隐瞒这件事情。1 I7 s- ]7 j! R8 g: E; n
" `! Y v! h/ G2 I. x! {
姨父的声音像是从高耸的云端传下,那一刻我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股市大鳄,而是一个大法官:“我还听说,你非常喜欢这个女孩?” ; _# ~& R c% X ' \$ I1 _/ s6 o/ G5 j2 Q: I6 k5 g0 P “是的。”我这样回答,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慌乱,并且想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我结结巴巴的说,“可是,我才十七岁;而且,我还和她签了黑暗收养协议……” * Z+ c9 y+ q# Y2 E4 I- X! H& @ m) ~) K4 C d
“那不是问题所在。”姨父挥了挥手,“收养协议是可以转签的,比方说转到你姨母的名下,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她接触了;还有,我并不赞同你姨母关于门当户对的看法,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当年就不会娶她了;至于你的年龄嘛……哪个男儿不钟情,哪个女子不怀春……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7 ^, N+ z2 k7 V/ x, V
$ g. }% ~: f3 g- Z “歌德。” 9 s1 w8 d5 z M: M0 {7 _ , o' g( }& g+ w' o, F9 \ 姨父笑了笑,但这笑容却令我更为紧张:“是的,你说得没错;在你那个年龄,我已经和你姨母走到了一起;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 , Z7 g, C+ L5 W. |. X) v d. g8 m+ q6 _; J1 ~7 e9 N. M) y7 W
他沉吟了一阵,然后他加重了语气对我说:“阿新,作为你的姨父、你的法定监护人、或者只是作为一个比你年长的朋友。我现在想给你一个建议。” & V. R0 v" W; d. T* g* z( H6 e6 C+ H1 R4 H- g3 L- c/ ~) I
姨父的话让我有些惊讶、还有些感动,在我有限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一个长辈,会对我说出“朋友”这两个字。& d3 W/ _( S1 o# ?3 r8 ^
/ R+ ^* P/ H S) B# r9 ^& E" G% g “我建议,你把这份黑暗收养协议转签给我。我会让她转学,第一纪念中学并不适合她;我希望她和你的生活再没有任何关系;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我一定会继续负责她的一切生活开销,合理的,或者不合理的。” ( O2 @7 {6 [* n2 `4 Y/ C! z) Q& a4 S/ {$ x z: x2 \) `% N7 a
大家完全可以想到,听完前两句话,我就像挨了当头一棒!我站了起来,但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姨父收回这个明显蓄谋已久的打算!0 C1 D& G2 l, r5 |% {6 x8 ?
; t: {( m4 C& u4 G! e
“你不用反应这么激烈的。”姨父一直看着我,他继续用那支金笔敲击桌面,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说过,这只是一个建议,你可以选择照做、或者拒绝。” 5 T) X) [$ B: r1 u; v4 N/ | 4 A1 t. X% @' N. W* \ “我拒绝……哦,姨父,我不是……只是……”( g- E5 v4 f b4 E
( {% O1 b' c3 X M& z k/ g
姨父站起身来,并且按住我挥舞着的手臂,止住了我语无伦次的说话;他走到饮水机前,给我倒好一杯温水,并且看着我一口喝了下去。+ c. l7 V* A8 T9 Z, s8 V" k
4 z6 s x/ Z3 g7 g: u 然后他坐回自己的老板椅,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反应,三十年前我父亲和我正式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我和你的反应没什么不同。我觉得,我应该把当年父亲教育自己的话复述给你听——你是一个男人,以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等着你去面对;所以,你一定要学会镇定。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自己得意忘形;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自己一蹶不振。” 4 n- t1 ]; t8 I$ a/ ? n. f7 Y ' l( ~ N# d; k) ] 我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是的,姨父。”% `& P' K7 ?( J+ M. f: r- D
! z& y& P! S* U2 m. o$ {
“既然你拒绝了这个建议……那么有些你不知道的、关于杨永莲的事情,我必须要对你说明。” ) H0 {" L# ~4 ^: ]1 F4 e# Z& {3 H( R" }. x9 n+ z& _
我对阿莲的一切,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难道她还有什么事情,是连一直关注着她的我都不知道的?不可能!6 b" U0 G. A7 [# i4 s6 m) W. r; S
% v9 ~, N8 a& ?
可是我虽然这样想着,但却更加认真的倾听姨父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 L' a2 ^ [, s% {1 } `: S1 _* q% ]. _% M# S “嗯……在知道这件事后,我特意去了孤儿院和学校,调查过杨永莲这个人。我想你一定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这样做;我是你的姨父,我必须要对你负责。” 8 y# ]' f% {7 ~" y4 @) Z. Q! X7 |; F, e
“是的,我能理解。”. L v' y/ I9 {
( L7 p) \. K! y% y
“那么……”姨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一次你的眼光令我非常失望。我知道,背地里说人坏话,尤其是对一个年轻人说他恋人的坏话,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也许你会因为我的这番话对我记恨很久……”# h; J/ n+ t% b8 z5 u _' [
/ j: p( o7 G4 p3 o0 k 姨父叹了口气:“如果她能够站出来否认这件事,那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她默认了大家的猜测……幸好这件事是你姨母一手操办的,要不然她非得杀了我不可。”! D+ i1 [ m: @4 G
9 u( b; k& U7 A$ G! [9 c3 o# g! @ 姨父再次摇了摇头:“你拒绝了我的建议;不过,既然大家都说她是我的私生女……那由我自己来收养,也就顺理成章了,不是么?” 8 O6 }9 E5 I- C/ Y9 u0 F7 e, t ; \, A R1 X5 k7 F, d- b 当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我就知道转签收养协议这件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了。我在心底长叹一声,然后我想到了林黛玉,想到了“寄人篱下”这四个字。 3 f5 B( U$ t' Y4 @& Y, ` 7 a2 }4 j4 v% C6 ]- |+ ^ 之后我每次回想这时,都会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姨父对我和阿莲已经足够宽容;他一直都是在对我负责任;而且处理起这件事也处处为我考虑;可我……可我竟然还觉得他是在针对我! 1 Q: k' I5 O: j0 E( [! n 4 P0 }! X/ N8 X) V L* Y$ h1 c4 k 不管怎么说,我艰难的点了点头。 0 u4 `& U6 D7 U- W1 Z) D) B, C3 x6 f/ x) T
姨父继续用金笔敲着桌面,这一次他的语气轻松了许多:“那么,我们再来说第二件事。最近我听说,有一个叫‘小不点’的牌手风头很劲,连秃顶、美女这些人都不敢和他玩牌;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8 {2 e8 L4 a% a8 R6 Y / I, B! p8 K4 o& ^, U 我没法保持镇定!姨父今天的每一句话给我的震撼都更甚于前一句! / _# U" p9 c5 ^0 u' R! O8 P9 Z/ B0 O/ f( H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被龙光坤卖了!但马上我就知道了不是他,因为姨父接着微笑的说了下去:“镇定;记得要镇定。事实上,在开始去澳门之前,他们每周的SNG比赛都有我的一份,我想在玩牌的时候,他们一定和你提到过‘神话’这么个人吧?” & e8 E, k' Q0 M. T+ W8 z6 p/ a& j6 n. t9 T8 `1 H; j
“是的……”! ?3 e# _. u4 S1 ?$ q3 ^
9 S; @8 ^. j+ T' K9 h% d3 r. P
“那就是我。”姨父笑着说,“那个时候我的战绩也很不错;不过似乎还是比不上你……那么,这个‘小不点’真的就是你了?真是难以置信,你才十七岁吧?”. ^/ z1 [! B& K% n- ]/ ~
: C: L& y1 Q0 B% _& n1 J5 [ “过了年就十八……”我轻声的嘀咕。6 A) z& Q( Q( c) a0 P6 m& n
: J$ {5 k+ k3 m. L! L
姨父大声笑了起来:“我和他们一起玩牌的时候,你还没有生下来。好吧……”* N0 q5 Q* G& o
# s+ I7 p) ^5 u" G2 Z7 T( n, o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副扑克牌,像是我们那次在去学校的车上一样:“好吧,小不点先生,有这么一把牌,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处理?” ! W8 R% ]! L' a% W/ C3 c$ G8 ^1 u: P0 [6 j& v0 c( P# z& Q
他开始发牌,一共发了六份,就像是桌边坐着六位牌手一样。但我面前他发的是明牌,那是一对J——黑桃J、红心J。/ I1 O9 d3 m C! a6 M0 K1 i5 x
( [- w$ j# I: o, L. \& F% } “这是SNG比赛的中间阶段,已经有三个人出局了,剩下的人有一半可以拿到奖金,我想这种情况你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_- P0 Z+ l4 J) |+ N) m8 n
a" v- B, J2 w' [ M* `# V9 K. M+ w
“是的,姨父。”- k& |3 i! Q$ o# O" \3 Z
" H) I2 C& C4 C# t& g; D& i6 |( V “现在的盲注是50/100,这把牌结束后将会涨到100/200,你坐在大盲注位置,筹码是桌上最多的,大约有五千二的样子。”. X" T) V7 p! k, R5 b
7 l; Z2 p- A. k' Z, `
“牛人盖牌、络腮胡子也盖牌。”他把我下手两家的底牌收走,“秃顶有一千三的筹码,他加注到200。”5 J! m9 J/ h: W/ M7 E
4 d! O& h; e$ B& j2 Q; d" R* w “甩甩有两千六的筹码,他跟注;美女一千八的筹码,也跟注;现在轮到你。” % \ W6 S% U& K* d! Y; T 3 h+ Z2 |6 V# Q$ l: ?9 ^" e 这种状况我确实遇到过很多次,我根本不用思考,就可以回答他:“秃顶总是会在翻牌前加注,他的加注不能说明任何问题;甩甩是一个喜欢对敌手设下陷阱的人,他的跟注有些可疑;美女是小盲注,她只花150看三张牌而不是加注,证明她也没什么牌。现在我的筹码数量有绝对优势,我觉得,应该加注到600来试探一下甩甩。”. Q5 V# q+ ^0 @, w; @
- e- E }& i* z: f4 _
姨父赞赏的点了点头:“你和我当时想的一样,不过我只加注到400。” : v' \: x9 U' v8 v* t6 k$ U5 M+ n; n- i* J8 H* U: J. G
“那样是试不出来的。”我马上对姨父说,“600这个数量,差不多是秃顶所有筹码的一半,他如果跟进来但却没有夺到彩池,就废掉了;他要进入彩池的话,最适合他的行动是全下——我们知道他没什么牌,并不害怕他的全下,但这样可以把甩甩夹在中间,像是三明治一样。”. J4 ~9 r( X7 H9 \* _3 c% ^
a) _8 z3 d, K& ^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甩甩也全下呢?” 0 C, w+ @8 U9 [! J# \4 G; d 6 W D2 n/ m! t4 g% f/ [2 P% v& M+ R “那他就是顶张大对,A、K或者Q,我会弃牌。” # V0 D9 `1 T; S* K- F8 I0 R4 K" P- }7 _/ B
姨父看着我,然后轻叹一声:“你说得一点也没错,我的确应该加注到600的。” # D0 Q+ |' l. M. G* Y }) b2 K+ q' n# J9 Z* t) s0 G5 ]
“不过,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这把牌吧。秃顶跟注,甩甩跟注,美女也跟注。他们都挤进了彩池。现在彩池是1600。翻牌是——草花J、草花3、红心2。” + F0 x7 h( T. V4 t/ ]$ \: U . w. F3 y$ V8 `' f' m “美女让牌,轮到你了。”2 ]6 |3 ^1 v: u4 Q3 V2 }
! A# O) L, W) {0 i “让牌。如果在比赛初期,我会下注以避免让牌到底的危险;但现在盲注和彩池都已经够大了,后面的人会考虑到这些,他们会为了彩池而行动起来。”2 a( H+ q- g1 s/ U9 T, x
$ z% G' [/ ?9 x9 |& E7 [- ?) [ “是的,我让牌了。秃顶用他剩下的九百全下;甩甩跟注;美女在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跟注。” ! d j; H5 Q+ P0 D7 K/ I8 m , K. a# ~4 a" T% b7 P “跟注。”1 Z9 u3 }, I. T; P- k4 A
# E4 N' J' R2 T" t. Z 姨父又点了点头:“你的想法和我一模一样,在我进入彩池前,它已经非常巨大了;4300港币,而且还有一个人准备参与,这在比赛的中间阶段很难看到。任何夺下这个彩池的人,将会成为牌桌上筹码最多的人。无论怎样加注,都不可能吓跑他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虽然我们已经几乎稳操胜卷,但还有两张牌没发下来;美女很明显是在抽牌,如果她抽中了,我们会蒙受不必要的损失。”姨父说着,继续发下转牌——红心4。 # L& H a" o9 |, P# r- f/ \# s" r0 t1 k1 _$ Y. f0 o' Y
“美女和你都让牌,甩甩现在下注400,美女跟注。”; P8 G F/ Y [; ]
# m9 _! F# q5 S" M" `2 n N
“现在事情已经非常明确了。”我说,“秃顶拿到了一张J和一张2或者3,他是两对;甩甩是一对Q、K、或者A。如果这张4让美女成顺的话,她毫无疑问会全下;所以她的底牌是草花4、5,她现在只有一对4,但河牌有九张草花和除掉草花的三张A、三张6给她抽牌,甚至她还觉得另两张4也可以让她拿到最大的三条。十七张抽牌让她敢于参与彩池,但却还不足以令她全下。”8 F, W. w$ [/ n0 C/ H1 _
6 _% e P$ e: c$ G7 [' Q “你的猜测完全吻合实际,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敢和你玩了。”姨父对我轻轻的鼓了鼓掌,然后翻开了除甩甩外,其他两家的底牌。 ; ]" N$ m: |9 b4 ~+ a, Q( Z( K1 i. K2 o& x0 z# r( X
方块J、方块2。 ' e9 m& Q4 t$ _5 Z( `& T! l) r1 X& d9 S6 l! e9 q) Z: U# X
草花4、草花5。 : `( ~$ _8 q5 W, c 6 n+ U8 K/ [2 W 受到了这个鼓励,我说:“我会全下,我想让甩甩跟进来,他只有两张牌能赢我;美女的机会多一些,但她的筹码比起甩甩少很多,我们完全可以稳赢边池,还有一半以上的机会连主彩池一起吞下。”6 l3 x% V+ m, j- J7 B, W
1 c8 m7 u/ R$ g) y+ d* Z “也许你是对的。”姨父说,“但我总是喜欢玩得更保守一些,我不希望全下后,却只能眼睁睁被河牌击败的感觉。所以,在这里,我只是跟注。” $ y* K ? ]- _% a u: F. J9 ^6 m6 k$ @% L! @/ ^* N, _4 P! L5 z
然后他翻出了一张方块Q。 $ \; q7 p' W* |- l% D" Z G 8 i' [* L+ H+ A% v- u: K “这张Q没有帮上美女,也伤害了你,于是美女和你继续让牌;甩甩全下,美女弃牌,现在轮到你了。” {9 x E1 s7 Q6 c
* }+ G' E+ ?; \6 B; B6 B “全下。”我毫不犹豫的说,“现在主彩池有5200港币;边池也有1200;巨大的彩池会让人发疯,甩甩知道我们大致猜中了他的牌;我想他是一对K或者A,已经意识到自己被秃顶击败了。他知道美女会弃牌,但不知道我会怎么行动。所以想吓跑我,抢走边池以弥补损失——如果他的底牌是一对Q的话,他会下个轻注,以诱惑我们跟进来。”% |/ S; z( P, r' |, d* r" e1 H
0 H+ K" p1 A* q 姨父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最后他说:“我在思考了很长时间之后,弃牌了。”/ F; {& V4 V! b7 [: e
0 e7 `- u9 z) ?7 W" L D2 m
然后他翻出了甩甩的底牌——红心Q、草花Q。 ) ^5 }" C% j s- U: O% g1 i9 T 6 y5 j7 F, d# n* H, W* |+ N' X* O! W “那场SNG比赛,我拿到了第一;之后我就开始去澳门玩牌。阿新,你要知道,你还年轻,在你人生的道路上,还将面对无数的选择,而有的时候你必须选择放弃——不懂得什么时候应该放弃的人,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牌手;而人生如牌局……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在讲什么吧?” ; \& F+ U2 q2 A# w3 x* D9 ^ 3 |' k) w- P" e# t. P “是的,姨父。”我点了点头,然后在他的示意下,走出了他的书房。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5
正文 第十二章 墙(上) + Z, \4 {' g/ I {5 w & g/ G4 L) M& n2 U" J' F$ \ 作者:阿梅“我们两个,都要报名参加周三的那场卫星赛,即使为此浪费四万港币也值得;现在我们唯一的优势就在于敌明我暗,他们都还不知道代表阿刀出战的,是我们两个。所以……我们必须在大战役打响前,摸清对手的底。”杜芳湖对我如是说。 0 l& H1 @; \& n$ k 0 w! m! r0 c G( l% m+ a2 u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斜倚在床头,整理被水溅湿的头发。她已经洗过澡了,就算我躺在另一张床上,也能闻到那股沐浴露的香味;她穿着葡京DC免费提供的睡衣,这睡衣是淡蓝色的,总是让我想起那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女孩;柔和的橙色灯光洒在她的脸上,让那张脸倍添光彩;我留意到她的嘴唇薄薄的,在灯光照射下,看上去非常性感;但这张嘴发出来的声音,却一下子打破了这份诱人的画面。 1 o& T* R- e9 G+ c( W# L/ c2 F' n8 t- p3 A F$ Z! \
“我也这么觉得。”我懒懒的说,“不过,我必须先回香港一趟,如果周二能过来的话我就过来;如果不能,我会在周三来澳门。” : U* J8 j7 e5 Z. [, y 6 S- s' q8 i4 z( K5 U: y; V6 |5 } “我们一块回香港。”杜芳湖沙哑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我想……我们都有些事情需要处理。”5 u* i" T' S% d G0 J$ R9 K" d# P% O
9 q% A0 R- r/ g/ K 我当然明白她说的事情是什么……房间里的气氛在那一刻异常压抑,我感觉自己无法呼吸。过了很久,我才听到她叹了口气说:“睡了吧。”$ v4 Y6 [: Z6 E4 n4 X
1 u. R9 e! o$ c- B- G, ?! E1 @" u# O 然后房间的灯被关上,刹那间,房间一片漆黑。 2 l0 p, q5 z9 _& o 2 }4 B% E% Z4 X( A0 ?9 G8 U* m 我们的睡眠并没能持续多久,大约两到三个小时的样子。六点整的时候,我条件反射般的醒了;而杜芳湖在我起床的那一瞬间,也睁开了眼睛。 1 B# ^% d, r. w$ H2 W7 P1 r3 F: }* j7 u# V+ j C
“我吵到你了吗?”我问她。" c$ \7 A5 L" w ]1 F- D/ ?
2 k1 t0 Z+ a7 Y# S7 Q# C( s2 p “嗯。”我走进卫生间。刷牙、洗脸、梳头、刮胡子、然后换上自己的那一身行头——衬衫、领带、西装、皮鞋。 9 G, v$ Q& |4 W& G: s& i* ~! n- G! O
人这种生物,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以前我一直很反感姨母总是要我穿得整整齐齐;可是等平家到了现在的地步,姨母已经不再管我,而且我无论穿成什么,别人也都不会在乎,我反而会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好像不穿成这样,就觉得很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姨母和……姨父。 " O" N# w3 y$ U3 t9 G4 w `2 L5 w$ O8 l! p+ o3 A6 M2 p1 |7 X" m. ~
当我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杜芳湖也已经起床了。她走进卫生间,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一切必须要做的事情;然后她走出来,拿起她的坤包,对我说:“我们走吧。” 3 |% k. C$ V# u! \9 f. V8 Z8 h" U) S7 Z e3 L* _, x3 X; m# {9 B9 |5 j 我们在路边拦到一辆的士直奔港澳码头。可是,当我们走下的士时,正好看到最近的一班喷射轮渡刚刚开走。 4 E3 @7 U/ d( @* Z6 Y5 x, U- ^0 P! @, I) F5 |
“是我耽搁得太久了。”杜芳湖带着一些歉意对我说。 , Z4 T l1 m% l5 d$ O7 J $ Y; x6 g0 b% f 我摇了摇头:“没有的事,你已经够快了;只是我们运气不太好……还有半个小时才有下一班船,要不要去吃些早点?” 1 q6 r' r" N4 n9 J/ u2 e , \8 T! f" u! K$ T9 V2 R _ “还是回香港再吃吧,我始终吃不惯澳门的早点。阿新,要不然……我们沿着海堤走走?” 1 `: u' @; I7 `$ y2 @2 n$ {. u. N7 u2 p* P1 w
我有点饿,但我没法拒绝杜芳湖的要求。于是我点点头,对她说出两个字:“好的。”2 @/ E0 B2 @0 z7 T' c
; _$ U7 h7 P: Q. Y! ~: G2 T4 L3 G
这个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海风非常大,走在海堤上很是有一些凉意。我把西装脱了下来,披到杜芳湖的身上。4 d( j: \. L8 `/ I: F
0 A ^; z. P4 J: J& z b$ s
她双手抓住西装的衣领,满足的叹出一口气,然后问我:“你冷吗?” 3 s6 d3 B3 k0 C" t. j8 U% [% R3 Z: d$ h- d. p# o N
我很冷,但我只能回答她:“还好。”, I# D2 S# V$ C
* L4 \" T' F9 _8 @5 K! N f1 N8 W 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而我则跟在她的身后。4 B2 a/ ]# _% V3 z' F9 J; }
/ x! I7 \/ X+ o7 H1 D1 y
我们一前一后的在海堤上走着。这条海堤很长,长到谁也不知道终点在什么地方。长到似乎我们就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走下去……, ]" g0 _5 P& X2 W A( O/ W, W2 N
" ~$ m% b" H, r) o5 @6 e/ h; H 汹涌的潮水不断拍击着这海堤,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响;从堤上往下看那浩瀚无边的大海,突然觉得其实自己非常渺小。 6 z ]2 {# i. [ }' I8 B/ n6 ^- s( }. _ o5 I9 @* ]: R
如果一天前,没有杜芳湖的出现……当我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连个浪花也不会溅起? - C& [; |& `, w8 C ' u* {! ~9 Z! \7 `: f. {- \ 想到这里,我突然一阵强烈的后怕;就在这时,杜芳湖也正好回过头来,她用沙哑的声音对我说:“阿新,谢谢你。” $ |+ r9 B, A I% B8 n 0 r I5 m+ s( @ ^4 y1 J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谢我?你谢我什么?应该是我谢你才对。”3 `" k; A/ P I8 A' D
6 i1 o1 W: K% a" p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她转身继续向前走去,“陈大卫全下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完全乱了。继续玩下去只会全部输光……如果真是那样,现在我恐怕已经从这里跳下去了;我刚才就在想,如果我跳下去的话,是不是连个浪花也不会溅起?” & U" r) r9 @% z' S b0 a( b 4 Y4 ?% W$ c, u7 a, F# R 我的心猛的一阵悸动。原来,我们想的是同样的事情!我想我已经明白,为什么她会要我陪着她,来海堤上走走了。& D6 P( L1 U/ J" B1 i2 y! a, U
) p- A, q# ~) L: }# X( H5 Z
我们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杜芳湖在一颗防风树下停住脚步;我也停了下来。 , j$ Q1 b7 t% S; y w5 u$ e4 u7 h" J4 ~0 H; W7 v# _% k
这是一颗很高很大的树。只是枝条和树干都偏向了城区的方向;很明显,它是被那永不止歇的海风吹成这样的。 * D+ p# y/ P2 Z- v4 s, a9 o! c4 M+ X& E* d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杜芳湖伸出右手,温柔的抚摸树皮,轻轻的念出了这句话。 ) ]& V; M# E; j5 ?: G6 J0 f0 z8 D1 `) t% c- y9 R
然后她转过身来,问我:“阿新,你在网上玩过牌吗?” 4 D. @, W# U: l( ?0 k 9 V) U5 D4 i* z/ K$ Y" k& @ 我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过,我的舍友龙……那个人有时会玩,但我不喜欢。因为在网络上,很难猜中别人的底牌。”8 n a! v3 u/ v, ?
8 Q: ]) j. R1 w: b “的确是这样,但网上大部分人都很容易冲动;只要你一直使用紧手玩法,在网上赢钱是很容易的事情;当然,对澳门的牌桌来说,那不过只是些不值一提的小钱。”杜芳湖说。 - R4 a. \% }) o, T* q3 l) L9 u6 v3 V& E% ?$ m
“可能吧。”对一个我从来没有涉足的世界,我并没有太多的发言权。3 I4 R, W! l5 P/ _9 z0 a
0 D3 k1 B) r" D$ r8 G9 ~* c8 b
“阿新,你知道我的网名是什么吗?” 5 H( N. [7 H1 V 8 F$ J* x$ ?( `& A: c “什么?”+ H! {- _2 u7 _$ X8 g! S
, X/ R( w( o1 q/ U4 `8 X
“AWall。”* l3 |9 a+ r4 }9 R
' ]8 Q4 t' H( O “阿……墙?”5 i2 D8 c; c6 [/ N! l
) }3 @) U1 p4 u5 e4 y3 ? 杜芳湖点点头:“是的,你听说过‘美女’阿姨这个人吗?她在香港的牌手圈子里很有名。” & L* W* t( L* {0 _7 p5 @" k$ a 3 J E: Q# v1 K7 I; F9 ?* o “当然,去年的下半年里,我和她玩过很多次SNG比赛。” ! P; |4 t- h/ s; K2 e" B& n/ {' ] * h" D- p. k+ ]2 L* U- b: j0 c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杜芳湖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而不能自拔,“在我念小学的时候,她是我的邻居;那时,我的四弟刚刚出生;父亲和母亲总有忙不完的活要干,所以就把二妹、三弟和四弟都交给她照顾;我放学后,总要去她家把弟弟妹妹们带回家;她对我们很好,经常留我们吃晚饭。就在那段时间里,她教会了我怎样玩牌……” ( v8 U- w$ Z: b7 r) A8 M8 E( Y& ]' p L
“她教得很不错,你也学得很不错。”! m& T1 Y! ?) J- h* }6 \4 p
1 T( |% I8 h4 _; J2 }# P
“是吗?”杜芳湖有些欣喜的笑了,“阿新,我想你一定看过很多教人玩牌的书吧?” . |+ R; ]& f. k+ s9 k2 Q% O. b* `2 B3 _: u
“嗯……我只看过《哈灵顿在牌桌上》和《超级系统》。” 8 g7 b1 R* |0 {4 i+ \& ^ ' x" o4 @& g; s# V2 h F 杜芳湖笑了笑:“这就足够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看过哪怕一本这样的书。‘美女’阿姨也从来没有看过。但她对我说,轮到自己大盲注的时候,再差的牌,也要进到彩池里看看。”' y( E8 {$ r- b1 s" V q* e; l
4 X! P8 [5 s' c8 S; j- N- p
我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7 N+ f' I3 t9 l$ D. f& s8 [ ! p' O/ l2 _3 O& [5 F+ T# I “可对我是。你不知道,我以前玩牌,总会觉得别人的牌会比我大;每当有人下注,哪怕只是下注一块饼干,我也总是会把牌弃掉。但当我听‘美女’阿姨的话,开始在大盲注位拼命也要跟进彩池后,一切都变了。我惊讶的发现,有些很凶狠的加注,其实底牌还没有我大;有的人更只是在偷鸡……从那以后,我才算是真正学会了玩牌。” ; x, r* Q4 _& k: {% m. H& X; }0 E$ l0 J* A3 Q
“我也有过这种时候,很害怕别人的下注……” 8 C4 b% H3 U* _. l L6 }6 l1 ~# N/ e8 p! o8 Z
“那你是怎样解决这个问题的?”0 ^4 D& G0 S, A( z. O0 T* G
6 X/ H. O6 o) b- l, f “第一课是我的姨父教我的,所有的扑克游戏玩的,都只是人心。第二课是龙……那个人教我的,你永远不可能在没有投入的情况下拿回一分钱。第三课是从书里学到的,通过观察和分析,你可以让对手就像翻出底牌和你玩牌一样……” ! |, d" |5 I# y+ ?6 B9 ?& I# r; y4 X/ X7 [
杜芳湖格格笑了起来:“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不敢去网上玩牌了。是不是猜不出别人的底牌,你就不敢跟注?”5 |8 Z) I5 U, }$ F
0 Z! G) @5 O, |, [
我摸了摸鼻子,很坦白的承认:“是的,我很怕输。在猜不透对方底牌的时候,我是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 % E5 j( h: X( U2 C4 E" X7 ?+ t& h) J* p - y8 T9 ?/ K7 N2 O- b+ f “这并不奇怪。其实,我也很怕输。但我的玩法注定我必须要不断的冒险……所以我起了这个名字。”杜芳湖说,“我就是想要告诉所有人,我会像一堵墙一样,牢牢的保护好自己的盲注。就像我们脚下的这条海堤,迟早会有垮掉的一天;但只要还没有垮掉,它就会牢牢的守护着堤内的所有人……”6 Z. D) h3 o( f' T6 K
! v& }1 ]/ R1 L0 n$ G/ P
她说得似乎有些过于动情了,我忍不住试探着问她:“你要保护的……不仅仅是盲注吧?” # b5 t! A8 G( D- g, U. Z2 b8 F/ q, P& s& S& Y+ [/ t3 R3 I# m
杜芳湖有些惊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她低下头去,吃吃笑了起来:“我怎么忘了,你最擅长的,就是猜透别人心底的秘密……是的,你说得没错。” ; c' T. t4 X$ _: I: h) C/ s$ n+ T+ S4 P: z
她向前走了几步,把一颗石子踢进大海:“每个人都有一堵墙,都有一些需要守护的人和事……就像你的姨母;还有我的母亲、和那些弟弟妹妹……”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5
正文 第十二章 墙(中) / ]0 A9 T+ y4 ?2 ?+ Y% r( O * j' z) I; c2 q" ~ 作者:阿梅潮水继续拍打着海堤,激起一层又一层浪花;海风带着阵阵寒意,呼啸着袭向我和杜芳湖。我们开始往回走,这一次,我走在前面,而她,走在我后面。 " _* W! `4 e9 Y7 w* _& D t! A" h0 s+ e G6 \5 o7 P$ D
“阿湖,我总是听你提起你的母亲、和弟弟妹妹,那你到底有几个弟弟妹妹?”$ @% r! r. X1 a8 ~8 E8 a( H
" s2 J) ~! G' e& r2 F l8 z
“四个。” & S E+ a T5 m5 j( H 0 }$ [) U5 d7 p. k& z8 v2 y: T 这已经很多了,在内地这个数字是令人难以想像的。像我就没有一个兄弟姐妹,这是拜计划生育的国策所赐——不过这未必不是件好事,有我一个就够受了;如果再来几个的话,我很难想像,失业后的父亲怎样养活他们。# r; O2 j- q, p( ?; H
$ c, H! Z5 S; D1 D: |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你的这些亲人吗?” / i. b0 O! \; [8 u" |0 L. ~5 ~) K* R" O- X) G# _! N+ R
“当然可以。”杜芳湖很快的回答,“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可我一直不知道,还能和谁说这些事情;没人会关心我的生活……你是第一个。” 3 f$ {4 V% ~+ l! u$ Q i/ |% ^& J/ u0 G9 L
我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悲哀。有一首歌叫《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如果照这个逻辑,那么所有的鲨鱼都是可耻的,就算是拉斯维加斯的那些巨鲨王也一样。* I( W) V. I6 R: i6 H# T0 f
! @& b4 E2 l- g
他们在聚光灯和摄像机前战斗;他们一直胜利、或者偶尔经受小小的挫折;他们玩过的每一把牌,都被人记录下来,留待后人传颂;但当他们走下牌桌,没人会去关心他们的生活;从来没有——* {+ i- h* k3 @& ?
$ V2 ]4 v# l0 ?* ]
所有人都公认,斯杜-恩戈是上世纪最强大的牌手。他一生参加过三十场Wsop的各项比赛,二十多次进入决赛桌;十一次夺冠;现今的世界赌王道尔-布朗森被斯杜-恩戈连续击败十余次,在他面前就像只菜鸟一样可笑;所有与德州扑克有关的书都会使用斯杜-恩戈的牌例——2 Z8 O% B/ M4 R# @: {! D( l' e9 Y
7 g3 ~ z3 T. J# Z. h
然而,1988年11月22日,斯杜-恩戈在一家小旅馆里因为吸毒过量而死;直到他死后的第三天,人们才发现了这件事情。 6 G0 k+ @% T5 d! c1 b* W$ e ' ~- K/ @' N% C% R* _ 我也是一条鲨鱼,我也有很多话,不知道可以对谁说。姨母不行;阿莲更不行;龙光坤……还是不行。% P+ F7 M- P/ R8 @9 H
8 a) Z* @; U) |+ C) b, D T. x( B
并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生活的世界,是他们所没法理解的。' _# R r3 L/ h$ F
! Z: V6 R2 @' J+ c8 x3 L$ I# ] L, g “不过……”杜芳湖加快了脚步,走到我的身边,她仰头看着我,“阿新,我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如果你愿意的话,一会到了香港,去我家坐坐,好吗?”/ B( G! [. |, b5 K
6 F7 {; i6 r* c 这让我有些迟疑,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要做、这些事情都需要很多的时间——我预计自己这半个月都将呆在澳门,而在此之前,我要安排好姨母、阿莲;还要找到……龙光坤;我想,我和他之间,应该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S" v+ q6 h( ^1 @
. }9 m2 W0 f( `: X* w
可是,已经走到我身前的杜芳湖,并没有发现我的迟疑。她幽幽的叹口气,说出来的话听上去更像是一种哀求:“我家已经好几年没招待过客人了;我想,如果你能去坐坐的话,我母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x. j7 ?, p6 I6 Y
2 s P1 a- C" U- b, \4 Y
潮水依然不停的拍打着海堤、海风依然不断的吹拂着我们;不远处,传来了海鸥的阵阵鸣叫,突然,我想起了年幼时,隔壁家的姐姐用录音机经常放的一首老歌……# @" t, b3 z. K5 I/ F6 M7 [' C
$ N5 H/ v1 [* m9 O “……琼楼玉宇倒了阵形,来营造这绝世的风景;”- V: }3 y% M3 D0 ^) ]$ S
. e. Z3 `4 M# F2 U$ i6 } “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霓虹熄了世界渐冷清;”3 v3 S- h' O( A; h: j4 ]
0 r* _- f* L- Y5 p- z
“烟花会谢、笙歌会停、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 / {* Y7 d: f8 S' \1 c3 {2 A: D- T. h3 _
这是一首粤语歌。在小的时候,我一直不知道里面唱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喜欢那份凄婉欲绝的乐调;但在香港呆了这么久之后,我已经懂了。懂了烟花为什么会谢、懂了笙歌为什么要停、也懂了故事的尾声,为什么要动听……! {. `+ k8 M7 r7 W( P' F6 J6 {
5 g5 I. J) y8 J9 }% L# ?
汽笛鸣响,我和杜芳湖在尖沙嘴港口下了船。这里有无数等着载客的的士,我们上了其中的一辆。 J+ _% f O8 e5 }
# V2 }! Z. q7 k- O4 C# I& Q
“去哪里?”司机打下咪表后问我们。 % }- d6 j' i4 V T0 M: t' C3 ]: _) s. E$ \6 h" {
“深水埗、钦州街。”杜芳湖简短的对他说。司机应了一声,很快的,这辆的士就融入了大街上的车流之中。* g3 _# B l7 m5 Y7 E% X
$ a: b( t+ R( L3 }, D9 v1 o
“深水埗?你住在那里?”我问杜芳湖,为了不使得这个问题过于刺激到她,我的声音很轻——我从来没有去过深水埗区,但也曾听说过,那里是香港的贫民窟。 3 B" G/ M g9 H0 \) |: o% u2 m; B J$ }
“是的。”杜芳湖的脸一直对着车窗外的那些高楼大厦,我没法猜到她现在的表情、和心情。 2 `/ D0 o" g h- t* c! N0 `% c$ s+ ]2 H8 Y
从九龙到深水埗,的士大约开了四十分钟的时间。当我们在钦州街下车时,气温已经很高了。举目所及之处,都是一些老古董式的房子,在这里生活的人并不像普通香港人那样,总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而是悠闲自在的坐在凉棚下喝大碗茶、闲聊,偶尔还会从某个玻璃坏掉的窗口,传来阵阵麻将声。 & D: p* j$ \/ u & b" @( P; ~2 L/ i2 K2 e. u; B 一路上,不断有人和杜芳湖打招呼,所有人都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我们——我已经发现了,西装革履的我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还有几个老妇人把她拉到一旁,一边偷眼看我,一边嘀咕些什么,杜芳湖则一直陪着笑,耐心回答她们的一切问题。2 `8 `* U. X! L' U4 q+ J% }/ N1 ~. S
3 z; \- ?$ ^& X M/ m
我们拐进一条小巷,这条小巷留给我的印象是如此深刻,以至于永生都无法忘记——砖屋白垩脱落的地方,原本艳红的“拆”字已经开始褪色;路边的阴沟永远散发着阵阵恶臭;小孩子就在这阴沟旁、常年积水泥泞的小巷里奔逐嬉戏;街角有一个架着油锅的老妇人,一直就那样冷漠的看着,看着这些不懂得忧愁为何物的孩子们。0 P- G$ f+ w: w! a r; v
' M3 d0 }; F& D! W/ c
很难想像在香港还有这样的地方,在那一刻我居然有回到了从前的感觉。以前,我居住的县城里,也有些地方和这里一样。我的父亲那时经常骑着单车,载我飞速的穿过这些地方。然后他会对我说:要好好学习,否则以后只能生活在这种地方,一辈子被人瞧不起。3 s8 {; q. X5 F: j8 ~
* }: l8 s k$ ]2 n, H 被这种环境包围着,可想而知,我的心情也开始阴郁起来。杜芳湖走进一间没有关门的房子,我也跟着走了进去。 # @6 O! d: O6 v" {- o' K5 Z- Y * L8 _: f9 }. W0 c Q4 S 这间房子很小,总的面积加起来大概和姨父的书房差不多大小。我猜想这原本应该是个一室一厅的套间;但现在却被用布帘隔成了好几个空间。我和杜芳湖走进的这一间应该算做客厅,大约有四到五个平米左右,客厅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和四只瘸了腿的椅子。 ( ?- [# ?7 M; P k7 a* z8 N; _9 W& z- X/ ^: N& k. }% k
我很小心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杜芳湖也坐下来。然后我看到一个女孩掀开布帘,把手指竖着放在嘴前,作出一个“轻声”的手势。 0 J! {- b- v2 ]2 G x P; a {+ \3 x: H6 ?0 T0 U1 n; }+ v+ g8 K
当她看到我的时候,脸上露出的那种表情,我实在无法形容。杜芳湖对她招了招手;她有些别扭的走到我们身前。然后我听到杜芳湖轻声问她:“芳华,这两天家里没什么事吧?”/ j: D) F% V5 L O8 g
! F' V; V L" W5 V 那个叫杜芳华的女孩子摇了摇头,又用手比划了一阵。杜芳湖一直很注意的看她的手势,然后笑着点点头说:“好的。” 6 X' K) t3 m" ]) z: S/ m; | . D; m% B4 z5 N& F% ? 杜芳华几乎是跑着进到了布帘后的。杜芳湖卸下那副笑颜,有些为难的看向我:“这是我的二妹,她说要去给你倒杯水喝,还说妈咪刚刚睡着。你……你能在这里等我妈咪醒过来吗?”$ ~1 q8 i i8 P2 N, r$ L1 C
# Y+ {6 O- Y. }# E 我点点头,既来之、则安之。来之前,我就已经有了在她家浪费一天时间的心理准备,这并不让我有什么为难。 4 j0 S! p+ E5 C3 \ L0 W 8 N3 z6 E* t: V& l 我只是迟疑着问她:“你妹妹,她……不能说话?”+ T" U8 {4 A6 u! h) L" {
8 J1 h1 H8 P7 ?( S( i! H3 b
杜芳湖点点头,叹口气说:“她小的时候发过一次烧,家里没钱治,最后就……就这样了。”! r- Q8 [6 ]: M- L
3 K$ P& r' l, |% d7 ?# t) K1 X9 d
在船上和的士上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我知道杜芳湖的家庭条件一定很困难,但这里的一切依然让我很震撼。我们沉默的坐着,谁也没有说什么。3 ]9 z! |; ^) d/ `4 E0 U& q
5 H) @8 C8 p) J( x2 q- O, T
然后我听到了门外有一个声音问:“大姐,街坊说我们家里来客人了?” 1 @/ b- G+ s. ^( [2 o3 l; b5 t+ @7 d3 A2 k! {) G
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他们的年纪和我差不多,但他们的衣着打扮却和我完全不同;我像是一个办公室白领、而他们则像极了“古惑仔”里的小混混。" F" j& h% I6 u4 j3 w% M: E
: V8 ?& f5 O8 e6 _8 D& o 我站了起来。杜芳湖也站起来,给我们介绍:“这是我的朋友,你们可以叫他邓生;这是我的两个弟弟,这是车逢;这是车迎。” 9 b% i2 w) R# Y4 l+ q1 o2 q5 O* Y Z2 y. C% Q
我对他们伸出手,他们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两个都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他们的力气都很大,我的整只右手被他们握得隐隐发痛。# x- ]9 P+ J, L4 e. z
: j; e6 }/ Z- ~( H- p. t6 u 握过手后,大家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杜车逢刚坐下就问杜芳湖:“大姐,这不会就是我们的姐夫吧?” 5 U/ m, j( d; ?/ ]/ L8 J7 C, e; ?/ ]0 }
杜芳湖马上嗔怒道:“你怎么说话的!邓生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y/ v0 P% h1 p5 q! n! m2 o U, W2 r; ?% c1 \& f
看得出来,杜芳湖在这个家庭里很有权威。杜车逢马上就低下了头;另一边的杜车迎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看了杜芳湖一眼,也马上一言不发的坐好。 2 I4 O# z$ J( T) |% d T! H) M! {2 O/ y+ n
然后杜芳湖带着些歉意对我说:“阿新,我这两个弟弟不怎么懂事。” % w/ z. K' @; t" z8 D5 [ 3 c3 T6 A- O) C2 W, w' y; H. n! G& M “没什么。”我说。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5
正文 第十二章 墙(下) ( L4 n4 |# h4 d0 Z- {' K' X4 U& {6 o! `- S+ k8 q/ o4 r
作者:阿梅杜芳华端出两杯温水放在桌上,又对杜芳湖打了一阵手势。杜芳湖点点头,从坤包里拿出一些零钞给她,然后她对我笑笑、走了出去。% a. W0 U$ p& X3 |) J/ [3 r3 n: q2 I: O
: d' K3 C1 A/ i* }1 W
两个男孩子也趁机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 \' A9 V y. d3 ~5 K
9 T! ]) ]' z. Q, I$ Z$ g I “芳华去买菜了。阿新,留下来吃个饭……可以吗?” * p5 }6 ?) Q0 o+ a; k+ A6 \- ~$ r; P" v0 d
“当然。”: V: W$ B4 W" t+ H a. d3 G) b# I
7 ?$ |) ]2 D. I( o* t3 d) ^5 G7 X 杜芳湖有些无奈的笑笑:“这就是我的家庭,一个妹妹不能说话;两个弟弟没有文化,只能跟着别人瞎混,有时干些力气活贴补家用;还有个最小的妹妹在念中学,今天补课去了。至于我妈咪……”; j4 I: T5 ~+ n
$ P: x9 {+ G- A& I `5 Z, {; \
“她有尿毒症,每个月都要去医院做两次透析。”杜芳湖很艰难的说完了这句话。4 W* h' J2 v X1 J! Q
) M6 Q5 }9 Y# E# w9 B5 W2 [ 她苦笑着继续说:“可是,每次回到家里,我都会觉得,只有这样的生活,才是我真正想过的生活。不管弟弟妹妹们再怎么不争气,母亲的病再怎么要花钱;但他们始终是我的亲人。我知道,要是我遇上了什么事情,我可以指望的,就只有他们。” - I6 \3 ?+ @1 \$ A( n ! H/ H. c; P- U7 ], B" Z5 f. { 她顿了顿,低下头去,声音轻到我几乎没有听见:“现在,还有你。” + \; L3 l. z6 Z- s, N% }7 ]8 O6 b " P6 k/ G# _3 h( I 杜芳湖说完这句话后没多久,门外的巷子里升起了阵阵炊烟;很快,杜芳华就做好了饭菜。看得出来她是以招待贵宾的规格来的——菜盘摆了满满一桌;甚至还在我的面前放了一个酒杯。 ) E) q0 D# S! P, G4 t 7 ?5 X7 T: s) P2 a1 V 做完这一切后,杜芳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杜芳湖。杜芳湖点了点头,她掀起布帘走了进去。# `) V" _' H; C7 v- a- T+ V
2 \& Q6 ~, { j6 S3 Y4 F* l4 m9 d& \ “她去叫妈咪起床。”杜芳湖对我说。 6 `8 }" E3 C8 Y' ~: `, D) b 2 c: V2 |6 P: p& m x9 G 很快,布帘再度被掀开。杜芳华搀扶着一个形容极其憔悴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 a( U. V2 k' ]& U Y! _ 0 A+ A' w+ Y( Y c6 s “妈咪,来,坐这吃饭。”杜芳湖指着我,笑意盈盈的说,“这是我朋友,邓生。” ~$ K7 D, S! E4 N9 V6 o
! U, |* X0 z( }% f& @
我站了起来,对杜妈妈说:“阿姨好。”1 R8 n+ I/ W5 J; y8 u5 C7 K( g* Y7 Z
3 n% ~8 c; y/ T" O7 S 杜妈妈打量了我几眼,赶紧让我坐下。她看上去有些兴奋,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两道红晕。她不停的给我夹菜,还一直要杜芳湖劝我喝点酒。 9 W1 f" |& E) A0 d. Q5 M9 f$ R2 Q9 I" L; b/ C5 D
“阿姨,我真的不会。”我笑着推辞。但她还是一直念叨着;一直往我的碗里夹那些鸡腿、鱼皮。4 G4 ^0 m* G" M, d. [
* m" M9 u- _- c' u. F. b 从我的母亲离开我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这样吃过饭了。父亲总是很忙,难得和我在一起吃顿饭。姨父姨母和我倒是经常一同吃饭,但那间餐厅实在太大了,餐桌也一样;我们总是隔得很远,而姨父也不喜欢大家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我们总是默默的,各自吃完面前的那份东西。 4 D, |. W8 Z/ b2 U( c) t( W G2 c' s8 H - X" m) e1 `5 Z Y M( Q 直到这顿饭吃完,我还没有从这种时空错位的感觉里恢复过来。虽然杜妈妈一直留我多坐一些时间。但我还是坚持说,我该回家了,姨母还在等我。( ]- t% \, v0 c4 \
3 X0 | @% j0 o1 E: ?# ~& i! L
“大姐,那你代我送送邓生。”看到实在留不住我,杜妈妈只能这样说。她一直笑咪咪的,带着洞悉一切的表情。从那份表情里,我知道她也像杜芳湖的两个弟弟一样,误会了我和杜芳湖之间的关系。7 i- ], U1 H" R$ c4 w# P u7 y8 h# m1 ]9 o
! G' s0 A* P P2 T8 {& q
“不,妈咪,这次公司安排我和阿新一起出差,我和他一起走。”杜芳湖笑着说。9 K" i+ I2 d. O: y" c
- U5 Y: s5 s9 f& U: ?& i
“那好、那好。邓生,大姐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有你在她身边照顾她,我也就放心了。”" O9 D( j8 H4 a) r# b9 F% A; K
' N% \- }# u: c% x0 W: `6 t* D1 o
“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阿湖的。” 7 X. s$ ^9 E* a4 y! ^% _; z " A& d) D9 q$ W1 C0 O0 T3 ^8 q 杜芳华把一直笑着点头的杜妈妈搀扶进了房间。等到她再走出来,杜芳湖从坤包里拿出那些钱,放在桌上。3 }( P9 R$ T& l' f5 L+ w/ r
4 U5 S o& o0 b% W “这是我这个月的薪水,二十万。十六万是妈咪做四次透析用的,不能乱动;还有四万你留着。”! Z9 V! U: N f" p @7 ~4 U
: g5 J1 Z8 Q' n
杜芳华点点头,然后杜芳湖继续说:“我这次出差会去得比较久,要是一个月后还没有回来。你就给老三和老四一人一万,告诉他们,这是我说的,要他们自己拿去做点小生意。” ) ]6 P4 z7 J1 t) g3 n) K) P" S" y) a; E. Q, @
杜芳华用惊疑的目光看向杜芳湖。她是不能说话,但她并不傻。杜芳湖笑了笑,无限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拿起坤包,对我说:“阿新,我们走吧。”* B _8 Y- T% S4 r$ h
5 w5 Y. E- L, E C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杜芳湖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走。但当的士开到半山区的时候,我已经全部明白了——离那套别墅越近,我的心里就越没底。等到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这种心虚已经发展到了极点。5 _4 K' u8 D# Z. x
: ^' e/ q# S" h6 g+ L
我们都害怕,害怕即将到来的、未知的命运。 ; D2 f0 r% ^+ H+ E, I8 ^2 C. ]% [. P4 q! |& w9 _4 S
长时间没有人照看的草坪里,野草肆无忌惮的疯长着。我们就穿过了这显得荒凉的草坪,走进大厅。 ; c) y Y0 Z) h0 K - f v6 u$ s9 h8 h9 @ 这里,已经没有了菲佣玛丽,也没有了司机阿峰,只剩下厨师赵姨。8 o9 G0 j2 B& h2 b7 Q* s. a, l
' G7 d N9 Q5 J& i) S 卫星赛是Wsop的特色之一。它并不像别的预选赛一样,用来淘汰掉那些多余的水份,保证参加本赛选手或队伍的质量;而是尽可能多的、扩充本赛牌手的数量。 . ^/ W' ]7 O* J% p9 y( x" p) g" J$ [' K/ @& `9 V' u7 s. S' l
四十年前,Wsop无限注德州扑克比赛的报名费是一万美元,那时我还没有出生,自然不知道这一万美元的价值。但我可以肯定,它绝对比现在的一百万美元要值钱。 # ^ v# d" p) G! Y. o: h* D# r" A+ X* ^; |
很少有人敢于拿这么一笔巨款来和那些巨鲨王对战;然而,某些聪明的DC老板想到了另一个办法:虽然大家不愿意冒险拿一万美元出来赌一把,但并不代表他们不愿意拿一百美元出来试试。 , @' H1 P o4 g( k/ U7 s) B* n" P8 s9 x/ T
就像我在内地的时候,身边很多人愿意每天拿几十块钱出来买彩票;但却一辈子也不会在百家乐的赌台一把下注五十万——尽管概率论早已说得很清楚了,后者的回报率比前者要多上一倍!' X( Z7 H! y' ]( L. ^6 R( I8 Q
0 x& `+ ?# i( u7 o7 G
好吧,是的,让我们回到正题,这很容易计算,一百个一百,就是一万。' q, J% ~& [7 M% }9 H& z/ Q" D0 N
& A q3 u$ `5 [% z% N 于是第一场卫星赛开始了。一百位牌手参赛,每人拿出一百零五美元(五美元是DC的抽水,说得好听点就是筹办费用);一直拼到最后的幸运儿出现——他花一百零五美元,拿到价值一万美元的Wsop入场卷;DC从这场比赛里挣到五百美元;输掉的人也没什么怨言,1%的机会本来就不会让人真正抱以希望——这是场所有人都高兴的比赛。 7 G) _! h3 B' c! ~* s$ v 3 ?, X+ K! G. i6 _: {0 Z 之后卫星赛全面开花,从拉斯维加斯到澳门;从大西洋城到蒙地卡罗;从牌桌到网上……但卫星赛的真正发展还是在2003年。3 ^: Z7 _3 A1 k
' P! Y! ~2 Z8 u3 M; Z/ w& v 这样的行动,对阿进造成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最关键的是,就连杜芳湖自己都不知道底牌是什么,阿进自然更不可能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1 P7 v1 ^0 X' m0 [- a0 y {4 V9 ?# z6 Q9 g
“我跟注。”九十秒后,在发牌员的催促声中,阿进终于作出了选择,他的左手不断在牌桌上划来划去;只用一只右手,显得很是痛苦的翻开底牌,并且把所有筹码推进彩池。 1 h% c4 {' d* Y+ E7 b : D0 A9 a! I* H1 }6 F 他的底牌是——方块3、方块Q。 $ E1 n& S3 G6 A0 [' s" G" I+ @0 F8 V ; d9 j* y P* j9 {, [ 两人站起身再次握了握手。杜芳湖紧跟着也翻出自己的底牌——她先是一愣,接着兴奋得跳了起来! ' u6 }5 P0 e- a$ ?% t/ Q: |7 E; R8 J9 `" j9 F
那两张牌是——黑桃K、黑桃3。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8
杜芳湖在这把牌上的优势非常明显!尤其是在翻牌圈发出一张K,而没有任何方块、也没有任何Q之后! 8 n% w5 S" n9 }/ Z) n9 k 6 D$ F5 Z) K7 c0 t l }: R! Y 在转牌再度发出一张方块K的时候,河牌是什么,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 [; O2 M- N& p, W# w9 S# K ] 3 X2 H8 n f7 z4 D 毫无悬念的,杜芳湖夺得了这张入场卷。* e4 `% o* [: z: L+ x% {
7 A7 n7 q$ G @# Y" H8 B' S7 m 阿进开始鼓掌,接下来是我——再然后发牌员、巡场、以及刚刚赶来的DC经理……所有人都为杜芳湖的胜利鼓掌。 8 J% c9 }" P0 G+ u: w5 |4 N6 H7 k* O0 c7 L# p. V
掌声慢慢停了下来,阿进一言不发的走出房间。杜芳湖则被DC经理请去了办公室——关于Wsop的入场卷,还有一些手续需要她去办理。! t$ n0 u6 p# Y5 m; h4 r) I9 G4 F
& Q$ P' b) Q6 u8 E; R( J# p9 F 而我则去了阿刀的办公室。7 ~8 T4 L$ P @* W
, j: G1 N" Q! @+ a. t0 c6 c
“你怎么看这个人?”阿刀问我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桌上的一张光盘。他的手指不断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很有节奏感的声音。 * {# v' {: d2 N. ?6 k . C5 j- y1 B+ X4 ` 我摇了摇头:“他很强,比我和阿湖都要强。这次我们只是凭着运气击败他;但下一次,运气会站在谁那一边?只有老天才知道。” 5 l7 q. L) |% A6 p4 o9 ^/ Y$ [/ L+ o) `: |3 F" ]
阿刀笑了笑,他递给我一支烟,又给自己点上一支。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8
吐出一口烟雾后,阿刀慢慢的说:“是的。虽然我对这种牌的玩法不太熟,但说到底这也是一种Dubo。只要是Dubo,就没有必胜的道理。逢赌必赢的人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就连当年的赌王叶生(叶汉),也曾经一夜之间,在拉斯维加斯玩百家乐输掉过五百万美元。我还是那句话,只要邓生和杜小姐尽力,不论输赢,两位都是我刀仔最好的朋友……”4 k0 g' v5 c4 K6 i+ ]+ ]
; R7 X; J: m. q i9 g9 e, t; ^
“我们会尽力的。”我说。/ V3 B1 l% B& O" U& T; X
! }6 }' g4 K' u0 ]5 m 阿刀赞许的点了点头,把那张光盘递给我:“这是他比赛时的全部录像。” 0 a7 ^0 H. H N' |4 |1 c. P" t' E3 W! X
“谢谢。”+ p6 w: u" Z& t0 ^2 u
v9 C: T$ @* B2 y3 ?9 K
“不客气,应该的。另外,代我祝贺杜小姐赢得Wsop的入场卷。”" _3 J1 t3 r( F- b7 G- Y
/ v+ l" |* D: ~8 \% g “好的。”说完这句话后,我转身走了出去。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8
正文 第十五章 把悲伤看透时 `2 E3 \* X8 S3 [+ J" }( e ( E! F B/ m G }* i, z$ ?& F 作者:阿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香港的年味都比内地要重得多。' {: ?. t8 V: B- G$ U' i# b7 n
# O1 e6 {4 \/ u/ M9 b9 x
2011年的除夕之夜,菲佣玛丽去和她的那些同乡一块过年;司机阿峰回了自己家;整个别墅里只剩下我和姨父、姨母;还有无处可去的厨师赵姨。& `8 s* ]9 u6 Y/ i2 b# L
9 v9 p3 P+ v! r# D; Z
从除夕的下午开始,姨父就脱下一年没变过的西服、换上唐装;他亲自开车,载着我和姨母游车河;到处都在张灯结彩,随处可见舞狮和舞龙灯的队伍;而他们无论舞到哪里,也都极受欢迎——这在我以前生活的那个小县城里是不可想像的。 * y, R& i6 |) b# P. f1 o( M: G" }0 S, n7 w5 z
当天色渐渐昏黄下来,我们回到别墅;赵姨早已做好了一大堆年菜,她在餐厅等着我们。 9 L: Z0 a! L: x3 E; w) Q8 P% X. E: E 6 ?. R7 ~$ N* O5 m/ A" G& B5 Y 每年只有这一天,她才会和我们大家坐在一张餐桌上吃团年饭;之后姨父打开电视,我们一边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一边嗑着瓜子闲聊;十二点整,姨父带着我一起去屋顶放鞭炮;再之后,我们四个人摆开桌子搓麻将守夜。: s* r6 `3 B3 j. K- c
3 V6 B# g8 \8 `- J- c. D 在我的记忆里,那一个通宵,在Dubo方面造诣极高的姨父,输了差不多一万块港币,但他一直很开心的样子;而姨母、我、还有赵姨都赢了,我们也很开心。" h) A; S' v( x( z2 L
) e- j3 f6 k% L
天亮后,我们都各自去小睡了一阵,但中午之前就都醒了。当我下楼时,正好听到姨父和姨母为了谁带我出门而争论了一小会,最后姨父还是败下阵来。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8
阿新,玩得开心点。”姨父出门前,笑眯眯的对我说。, H- s5 I+ X3 r$ A' f$ k/ m
}$ f% C! @; R% O: v
我确实玩得很开心。姨母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带着我去了迪斯尼的嘉年华现场——她陪着我玩了一个又一个节目;不,如果按参与的热烈程度而言,应该是我陪着她玩……可是她很开心;我也很开心。6 |* h' @- S; S4 _! V9 q
( I* d8 _( ?6 O( u5 A E% z( i8 `
在那里,姨母遇上了很多带着孩子来玩的熟人。大人们总是拱起手互相祝福“新年快乐”或是“龙马精神”;而我只需要叫一声“世伯”或者“阿姨”,一个又一个的红包就塞进了我的手里…… & `3 m2 t$ X* t$ w! P2 E: b' [+ Z* H) N5 g
但这些并不是最令我开心的;我最兴奋的事情,是收到了阿莲从瑞士回来后,给我写的那封很长的信。信里附上好几张瑞士雪山的风景照片。看得出来这次她玩得很尽兴——只要她高兴,我就肯定更高兴。整件事情里,如果非要说我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在这些风景照里,没有阿莲的身影。: O$ t* _) u/ N; B; g: N3 R. ~
' ~+ O e! n2 R+ _0 N- M7 V" X 她的声音很大,龙光坤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失望之情在刹那间写满在他的脸上;而我也很尴尬。 2 `7 ^+ h* F% ^% v% H) _ ' z4 L5 H5 M+ c! S “对了,阿新,我也正好有事要找你。你……能陪我去拉斯维加斯吗?”; M6 M# C8 b5 Q3 ^: a( V* c( ?
# N8 ?2 v. e+ z
“我?”+ l3 m: v( D8 F: W6 P) v& k% A
% Q1 s V" X& |+ s, _3 }: V “是的。” . q3 ?* e0 t G+ h& K& A2 p. {% y. |' q; y [6 l
“哈,为什么是我?”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47
杜芳湖很快的回答:“因为我不想在赢牌后,举目四望,却找不到一个人庆祝。”/ L8 e1 ]. n7 j" T
' j- t. C, j( Y 这句话,轻易的就击中我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我几乎是马上就对着手机说:“好的,我去。”2 E1 P* E* [1 y& a4 e
7 I* [ Y/ [1 G3 @2 `9 n/ ?
在这个电话后的第四天,我拿到了去拉斯维加斯旅游一个月的签证;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依然认真的念书;依然在周末去澳门玩牌;这种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6月29日。 2 I' C/ R" ]2 [" K5 ^ C3 f " V$ H( H; L3 C3 F- R$ u5 Q 我把两个周末赢到的钱留给了姨母和阿莲;然后去了杜芳湖的家里,再次上演一出“工作出差”的好戏后,我们终于登上了香港直飞拉斯维加斯的飞机。5 u" r: i2 \( F: \+ G1 m! s3 X+ ^' X
+ \# R* P* m, ? j; a; s* e5 D' X
在去拉斯维加斯之前,我一直以为那里顶多就是比澳门的DC多一些、大一些。但真的下了飞机,我才真正的明白到,为什么澳门被称为“东方的拉斯维加斯”;而拉斯维加斯却不被称为“西方的澳门”。& e5 n) |, ~ m& J
# z& b) P( Q$ s/ R, c% ]& S6 u7 ] 不,我并不想在这里向大家介绍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我只想陈述一个事实——只是第一天到拉斯维加斯,我和杜芳湖就对澳门的那些DC,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兴趣。: d z) x% ]; f0 s7 D& A
7 d9 K3 o: {4 s5 L4 l* i1 i
这是一种牌手才会有的感觉;我们几乎马上就认定,这里,才是我们的天堂。 % t$ e: _% U- w% L# s! ]) g0 N& M. l1 [' G9 Q: a
或者……是地狱的广告。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47
正文 第十九章 情意结 8 n/ `8 g( d1 h' U4 t. G* z- ] b, g8 U2 z o/ g( r! `3 w
作者:阿梅HSP第七季的上半季刚刚结束;而Wsop正要开始。现在的拉斯维加斯,聚集着全世界95%以上的优秀牌手——几乎任何一个娱乐场(Casino,通常译作DC,但在美国,尤其是在赌城,还是译成娱乐场更贴切一些),都可以看到一些,以前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脸孔。 * |% E2 q, ] Y+ d" N$ K3 @4 j3 Z5 e. d6 u
杜芳湖预定的是马靴酒店的双人套间——这也是Wsop本赛的举办地点。" b w$ n3 O) s' N9 [3 \+ x
1 l" C) l. k) T. Q4 E! L
从前台拿到房卡,乘电梯上了七楼。我们把行李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杜芳湖有些歉意的对我说:“阿新,总是要委屈你和我住在一起,真是不好意思。” * }) p8 s, o @: |' _8 F& s+ f5 j6 U# o* W
“没什么。”我笑着回答她,“虽然我从来没来过这里,但我至少知道,在这个季节,我们都承担不起两个房间的房费。其实,能有个住处就很不错了。” : F& M+ O) P/ W7 v! T1 N2 E0 k: e8 E# H' N1 f% O( f, U+ k
杜芳湖微笑着对我点点头。她拿出坤包,走进卫生间;当她再回到客厅,看得出来,她的脸上已经补好了妆。 8 e s% O* Y/ ~ 6 Z, R5 P! a V; S* B. Z “怎么,你要出去吗?”我问。 & ?/ T( A( g: E9 }# J$ \: O + E5 T4 d- A$ a f e “当然。怎么,阿新,你不想去看看那些真实的巨鲨王,是怎么捕猎的吗?” 9 b* z- p S) B6 u- Q* K - n; p3 ?( I5 W" y3 @# M 我笑着摇了摇头:“比起这个,我更希望看到你在Wsop的比赛里一路过关斩将,勇夺金手链。” ! [( }! ] C# l. {% q# ?3 V" k- B+ K) L. B! N- P
“那好吧。”杜芳湖说,“可我想去看看那些神话般的人物:道尔-布朗森、古斯-汉森、丹-哈灵顿……哦,只是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那么,阿新,一会见。” 9 b8 f; | `3 Z( Q- b3 d / O* Z4 {* L% |6 \, b3 f1 D: q: M “一会见。”2 k- V( H9 d4 F( {
% S) {! H8 t- J D4 ^8 Y- K
杜芳湖出去后,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俯瞰着这赌城的一角。无处不在的霓虹灯,在这白昼里,也不断闪耀着;举目所及之处,都是娱乐场的一块块特大号的招牌;街上走着的,全是西装革履的赌客。从这个角度看去,整座赌城像极了不设防的美女,诱惑着每一个人。就算我只是来旁观杜芳湖比赛的,也突然觉得有些热血沸腾。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47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进了《高老头》里拉斯蒂涅的一句台词。我大声的对着窗外吼了一声—— . ~5 D m* d" o# |8 P 5 ~' y- d* Y. t5 U. J “那么,拉斯维加斯,让我们来分个胜负吧!”" t. u6 { M" @: p- j
8 Y% Z K& w# r
这么干完之后,我突然又觉得自己很无聊;忍不住笑了起来。" x- z& S$ f9 p
! q! V) e; T0 F* k
在窗边又站了几分钟后,我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于是我打开了电视。 3 g' p/ h/ i( j7 y4 A3 q) Y6 D/ Q/ U( |
屏幕里,出现了一张牌桌;牌桌边,还有两个牌手正在做最后的对决。旁边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两三百观众围着这张牌桌。 + ]# m$ ~0 o0 w a' r V; B7 A! Q! l* X: c& k7 S
屏幕下方,一行小字缓缓划过——" q ]# h5 L* a* q6 m, G3 `* n
: i/ C" C7 L! L7 g* o
“这是2011年Wsop无限注德州扑克比赛的最后一场卫星赛;截止目前报名人数8361人;报名截止时间剩余:56分钟……”0 U8 Z; e( S4 S2 z0 P' |" J
' C# j9 E1 K4 R5 K( w
我看到一个牌手全下,而另一个牌手跟注全下——发牌员发下五张公共牌,筹码少的那个牌手输了。 0 r( S! t6 b) `* y, Y . W( k2 U% x/ [ 赢得入场卷的那个牌手不断的对着观众们挥舞着他的拳头,他大声吼叫着,就像自己已经夺得了金手链一样。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47
然后屏幕下方的小字适时的变成了:“2011年Wsop无限注德州扑克比赛,所有卫星赛事结束;截止目前报名人数8362人……” 4 z' `2 Q* x% e( d# p. |8 c# K' V- }
突然,报名人数跳到了8363人;并且在这个数字上定格。我一直没有换台,而屏幕里那个讨厌的家伙也一直在庆贺;整整半个多小时过去,也没看到他消停一下。8 P/ B5 y5 j I& V( `+ g' i
2 `1 ~* Y4 D" } L9 ]' J" A( T 终于,报名截止时间到了,报名参加本年度Wsop无限注德州扑克比赛的牌手,是8363人。 & i' r0 K8 N' t0 g- e1 v5 J2 R4 \" z& S2 m: c0 i
“看来十万美元的报名费还是很有效的减少了比赛人数;起码今年的人数就比去年少了一半。”当杜芳湖走进房间的时候,我对她说。 2 o3 {* O+ b) z7 a3 L0 {9 J , S4 f g* s8 M9 Z8 C, a. k8 f “嗯,只有八千多人。看来Day1只需要分成四天就可以完成了。”杜芳湖说。' Q& Q" t: ~. a! l! I s' h
& h; D& S$ t9 V
我躺在沙发上,时差、长时间的飞机旅行、以及刚才的亢备状态;让现在的我有些疲惫。我勉强笑了笑,问杜芳湖:“怎么,看到了几条巨鲨王?” ) ^; N' e$ ~: U0 T/ a2 N, { y% b" m' o, t
“一条也没有见着。”杜芳湖摇摇头,“他们都在4000/8000美元盲注的房间里,那儿最高买入八十万美元,最低买入也要三十二万;我没资格进去。” ' Q! w2 L7 Q& j3 y0 z7 b 7 z7 ?! O3 i; R" d* B& T$ P- \0 @- s “那你还去了这么久?”我问。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47
“嗯,去办了点事。”杜芳湖回答,然后她拿出一样东西,扔给我。% y7 Q7 f/ j( M- ?6 y8 M
3 p. n) s4 m/ e5 I8 F2 M
这东西我太眼熟了,我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和它们打很长时间的交道……我伸出手去,用两个手指头准确无误的、在半空中夹住了这枚筹码。7 r3 z3 q/ C% K& Q' t- N2 i$ {
3 s7 {+ m* A& M
“怎么?你也捕到了小鱼?”我笑着问杜芳湖,“这算分红?” " W5 F" z1 B h* t/ _# T/ _- S/ C: H) x. ]. k3 J
“你自己看吧,我太累了,得休息一会。”杜芳湖走进里间,关上通向客厅的门。! v# `8 P) I3 |. B- ]7 A
7 j9 r& `5 f& s2 i
我漫不经心的看向那枚筹码,只一眼,我就愣住了。( x) K$ f3 q% T8 z/ p- e
: w B$ {& P: I# d1 e
这枚筹码的边缘,是黑白相间的格状;正中间是一行大大的“Poker(扑克)”字样,在“Poker”字样的上面,是一行略小的“World_Series(世界锦标赛)”;而在“Poker”字样的下面,写的是“Event(本赛)” O' c( l3 |5 {
Q# z! G: x l, `
这枚筹码……是Wsop的入场卷。 2 ^. T2 R3 }" P3 [/ y" W5 z. t5 o
是的,我可以确定这一点。在杜芳湖刚刚击败我和阿进,夺得这枚价值十万美元的筹码后的那几天里,她就经常紧握着它,在我面前憧憬她的Wsop之旅…… . @6 m. s. e3 d# y5 V6 n2 ?5 n8 q4 I- z; ]
我从沙发上站起,敲了敲通向里间的那道门。; u: o, e T' S5 v. F3 G
5 Z$ ~, P3 J6 v
“门没锁,进来吧。”杜芳湖高声道。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47
我轻轻推了这门,门悄然开了,果然没锁。我走进里间,对和衣躺在床上的杜芳湖说:“阿湖,你把你的入场卷给我干嘛?” v2 |9 O* l1 b" `: T/ Z% Y4 E q2 Y6 }9 t H: g) t
“这不是我的。”杜芳湖娇笑着回答,“这是你的。”4 P3 F3 U% g; Y8 j4 D. \# n' J
\& f" {: C3 i2 P
“我的?难道你刚才……去给我也报了名?” 5 _$ n9 N/ X* }9 G6 V9 f5 x) n6 j) W' X
“对啊。”杜芳湖下了床,她满脸都是诡计得逞后的那种有些邪邪的笑容,“在来拉斯维加斯之前,我给家里留了十万港币。剩下的九十万,都是你的。可我知道你不会要……所以我就给你报了个名。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 f' |- |* s3 U; a9 f! I